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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客栈门前熙熙攘攘,大厅内更是人声鼎沸,十几张八仙桌几乎座无虚席,柜台内账房先生算盘打得噼啪作响,就连宋大掌柜也干起了跑堂的活儿,里里外外应酬着客人。
月是故乡明,中秋佳节能回乡和家人团聚,当然是每个在外游子最大的心愿,这阵子也正是客栈酒馆生意最火爆的时候。
门外迎客的一名伙计正满脸堆笑地招呼着客人,眼角余光一瞥,瞅见东墙角根一名衣衫褴褛的赤脚乞丐用一顶破斗笠遮住脸,一只脚叉在路中央,懒懒地半躺着,听鼾声似乎已经睡着。
“真晦气!”伙计没好气地大步走到乞丐面前,伸出脚尖点了点乞丐,“喂,我说要饭的,要挺尸找个僻静所在,我们这还得做生意呐。”
他不说这话还好,刚说完这乞丐的鼾声似乎比先前更响了,伙计气得上去就是一脚,把个乞丐踢得一骨碌,醒过神来跳着脚骂道:“哪个不长眼的龟孙踢了你爷爷。”
伙计懒得和他争论,转过身来就要走,这乞丐怎能善罢甘休,抢几步来到伙计身后,一伸手便薅住伙计衣领,伙计反手就要挥拳,一见这乞丐须发花白,满脸皱纹,少说也得有六旬开外,心中着实有些不忍,收起拳头一把挡开乞丐的脏手,摆摆手道:“去去去,一边去。”
老乞丐得理不饶人,再次抓住伙计的衣襟,瞪眼叫道:“平白无故打了人就想走,哪有这么便宜?”他这一叫,立刻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伙计心中打鼓,只怪自己刚刚太过鲁莽,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几个铜钱来,递给乞丐道:“得,算我倒霉,这些钱拿去买酒喝。”
乞丐接过铜钱眼睛放着光,伙计这才转身回到客栈门前,可一转身,就见这老乞丐已经笑嘻嘻地站在他面前,颠着手里的几个铜钱就要往里走,伙计伸手拦道:“你要干嘛?”
老乞丐托着铜钱瞪眼道:“买酒喝。”说完迈步就往里走,伙计明显感觉这乞丐是在戏耍自己,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道了声:“岂有此理!”猛地一把将他推出,老乞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刚想爬起来,一抬头就见官道对面远远跑过来三匹马,定睛看了一眼,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伙计被他笑得愣住,心道这老东西该不会是摔傻了?刚想到这,就见老乞丐边笑边指着自己道:“小子,今儿你乘风客栈这顿酒老叫花还就喝定了。”
伙计冷笑道:“就你?下辈子投胎了再来罢。”
老乞丐笑道:“老叫花子当然没钱吃你家的酒,不过有人请客就不一样了。”
伙计失声笑道:“你也是想瞎了心,谁会请你一个叫花子吃酒?”话音刚落,一个清亮的嗓音传来:“我!”
伙计一抬头,三匹健骑已经来到跟前,为首一人金冠华服、面容清秀,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身后马上两名佩剑侍从倒是多了几分威猛之气。
伙计定睛一看,心中咯噔一下,只见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方圆数十里势力最大的武林世家渡鹤山庄二少爷唐兆卿。
当下脚尖一点,飞步迎上前去赔笑道:“小人真是瞎了狗眼,怎么二爷您到了面前也没瞅见,真是该死!”
唐兆卿并不理他,翻身下马直奔那乞丐,走到近前撩袍便拜:“晚辈唐兆卿见过一鹤先生!”态度极为恭敬。
只见老乞丐摆了摆手道:“起来罢,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老叫花子几天没吃上一顿饱饭了,你说怎么办?”
唐兆卿边伸手将他搀扶边道:“先生说笑了,您里面请。”一回头冲伙计道:“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安排雅座,另备一桌上好酒菜来。”伙计惊得快说不出话来,打死也不信这老叫花子竟有这番能耐,三魂倒有两魂飞了,被唐兆卿一喝之下才缓过神来,连连赔笑着奔入客栈。
雅座内檀香淡淡,酒香扑鼻。
老乞丐一鹤先生身居上座,唐兆卿陪在身侧,边倒酒边问道:“家父时常念叨起先生,恨不能朝夕请教,没想到竟在此偶遇先生,实在是小侄之幸。”
一鹤先生也不客气,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扯开鸡腿撒开了吃喝,抽空瞥了一眼唐兆卿道:“你也吃。”唐兆卿笑道:“晚辈还不饿,我只为您续杯就是了。”一鹤先生也不客气,风卷残云般不一会便将一桌酒席吃喝殆尽,终于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嗝用袖子擦着嘴道:“我说大侄子,你这是要去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