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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兵张飞
字数:17769
2021/11/10
1、
2000 年元旦,我犯下了那一年的第一个错误,以为这和我此前生命中的二十年会没什么不同。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经过后来那个兵荒马乱的春天,我才明白自己那天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
在那一天,我有一台本田 125 型摩托车,一间五十平米的小商铺,一个叫田晶的女朋友,还有十六台手机。
我在那座东北小城,开了一家专门经营二手手机的小店面,买来卖去一些来路可疑的摩托罗拉、诺基亚、索尼、波导,还有小灵通和 900 大哥大。
跨年那一夜,田晶就留在我店子上面的楼上,商铺是两层的, 一楼二十五平米有个柜台摆放手机,二楼二十五平米有张大床我睡。
田晶当晚是和她爸妈撒谎才出来住的,我们约好在跨年夜体验一下肉体碰撞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在那之前,我俩都没有相关经验,相当好奇。
但那晚没成功。田晶怕疼,我也怕疼,商铺里又没有止疼药。 我们把一切的招式都试过了,跨年任务还是失败了。
田晶累了,她说算了,反正也不急。
我他妈能不急吗?
2、
那天阳光很好,我心情不好。阳光还是那束阳光,我还是那个处男。田晶把脸盆端到商铺外面,在浓密的雾气中,一盆开水正在迅速降温。
田晶把毛巾在热水里小心翼翼的泡过,再小心翼翼地拎起来,迎着阳光的方向,在脸上揉搓,她的耳朵在阳光下是橙红色的。
我把尿桶从商铺里拎出来,趁着那条在市中心的大街上行人还少,倒到马路拐角的垃圾站那边,桶里有尿,也有精液。
回去后,她把一边刷牙,一边把挤好了牙膏的另一把牙刷递给我,我把牙膏塞进了嘴里气呼呼的来回捅。
我不清楚是不是 2000 年就已经算是 21 世纪了,一切真的没什么不同,我的鸡巴和此前二十年一样,在空气中撒尿,在空气中射精。
田晶在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看着我,嘴里是泡沫和呼出来的哈气,说,要不今晚再试试?你提前买点儿索密痛,也太疼了。
我吐了一口白花花的牙膏说,操,真鸡巴事儿。
3、
田晶和她爸妈在我们市的一个叫广昌市场的杂货市场里摆摊儿卖内衣内裤针织品,我爸在那个市场里批发布匹。
田晶高中上了三年,我高中上了两年,我们在同一所高中毕业,我离校时,她入校。我俩都没考上大学。
后来我在广昌市场跟我爸出了两年摊儿,认识她爸田瘸子比认识她早。
田晶平时就好去网吧上网,我也好去网吧上网。
我俩算是门当户对,意趣相投,双方家长也都挺看好我们,虽然那年她才刚满十九岁,但在我们当地,已经进入适婚年龄了。
下午的时候,田晶给我打电话,她说今晚过不去了,来事儿了。我说操你妈。田晶说来吧,我妈在家。我晚上骑着摩托车奔南城就去了她家。
不但她妈在,她爸在,她姥姥在,她大姨在,她二舅在,还有一个从齐齐哈尔来的她老姨也在,忙忙乎乎弄了一大桌子菜。
老姨说普通话,不像我们本地一样说土话平卷舌不分,听说我是田晶对象,十分热情的问我家里情况。我说我家卖布的,自己倒腾手机,给老姨上烟,老姨也抽。
老姨说你倒腾手机成本大吧?我说不大不大,有帮小子不知道在哪儿整的,三五百就卖我, 我再七八百卖出去,挣个过河钱。
老姨想了想说,嗯,小伙子还挺精,我们齐齐哈尔电报大楼也卖二手手机,好像一个也就二三百,咱小地方的的手机还是贵啊。
我和田晶他爸田瘸子对视了一下,他赶紧问,那地方批发不?
老姨说,没啥批发不批发的,就是扔一堆卖,摊位不少。
我说那啥时候我和田晶去齐齐哈尔看看老姨吧,顺便看看那儿的货咋样。
4、
田晶她老姨是发了好一通脾气才走的,因为她家住的院子是她姥爷的,临街,那几年我们市疯狂拆临街房子盖商铺。
拆迁在当地几乎从未暴力过,主要是因为人穷,没见过世面,破院子给钱就卖,何况开发商还真不少给。
田晶她妈排行老三,上面有一哥一姐,下面就这一个妹妹。她老姨回去之前,三个人就已经商量好咋分了,虽然也有些小纠纷,但大方向是一致的,能斗地主,何必打麻将呢?钱就那么多,少分一份是一份。
想当年这老妹子为了个小伙子跑到齐齐哈尔嫁了,老头儿临终一天没伺候,就出殡那天回来嚎了一嗓子。现在,吃吃喝喝是亲戚,提钱就掰面儿。
田晶说,咱俩去不成齐齐哈尔了。我说你再和你爸商量商量?田晶问她爸,田瘸子说,你俩去看看吧,有就进点儿,没有就回,年轻人别怕赔。
5、
我回到北大街明正胡同,跟我爸妈说这事儿,我爸说,这老田瘸子啊,沾上毛儿,他比猴儿都精。我妈说,愿意去,就去吧,都这么大了。我说钱不够了,给我拿一万块钱进货吧。
揣着好不容易讨价还价哄出来的八千块钱,我骑摩托车出了明正胡同就拐进了另外一条胡同,去我发小儿胡子他们家。
胡子是北大街著名的一条疯狗,刚从监狱出来没多久,家里有一些我们这些小混混常备的武器。
我说胡子把你警匕给我使几天。胡子一瞪眼睛,咋的?干仗了?和谁呀?我跟你去。
我说没干仗,我他妈要去趟齐齐哈尔进货,带着防身。胡子说我跟你去吧。我说不行,我和田晶去。
胡子嘿嘿一笑,傻逼,你那他妈那叫进货啊?在号儿里,那叫出货。
警匕是绿色的,一握宽窄长短,有一个别在腰带上的铁卡子, 用的时候大拇指冲脚面,推一下把手上的小划杆,就能抽出来一段比把手还长的利刃,利刃尾部靠近小拇指,不适合大开大合装牛逼,适合防身拼命那种战术。
我临走的时候,胡子说,真急了,往死扎,你伤了,我去。
我说我他妈又不是奔着动刀去的,就是防个劫罢了。
6、
齐齐哈尔离我们市其实没多远,1467 次绿皮火车原则上只需要仨钟头,但晚点是常态。
第一次去的时候,原本不到晚上八点就应该到的车,折腾到了九点半。
我俩找了个站前旅店,褪色掉漆的木地板,40 瓦的黄灯泡子,木头架子上放着掉漆洗脸盆,还有两张坐哪边都嘎吱嘎吱响的床。
我俩简单的洗了洗,就开始扒对方衣服,田晶摸到警匕问,你在哪儿整个这家伙?
我说胡子那儿拿的,你不给我,我就捅你。田晶嘿嘿一笑,揪了一把我的裤裆问,拿啥捅啊?
正当我俩调情的时候,外面有人咣咣敲门,我当时就急了:谁呀?
外面一个女的问:大哥,想加个垫子不? 田晶嗷就一嗓子:加你妈逼,滚你妈逼的。
外面安静了几秒,咣,一声巨大的踹门声。
我俩抱着,互相看了一会儿,又开始抱脑袋啃,田晶气喘吁吁地说, 没我你就完了,这小伙儿,就在这儿被糟贱了。
我亲她的额头她的眉毛和她的嘴,也气喘吁吁地说,操。田晶把胸贴在我的胸上,说来啊,操我啊,我吃索密痛了。
万万没想到啊,我的老二一激动,当时就喷了。
突然,一切太突然了,总之,就真的出货了。
我搂着田晶说,等会儿,再等会儿。田晶把粉红色的小乳头递到我嘴边说,不急啊,等你。
我就像个未戒奶的孩子一样噙着着她的胸,她的胸在窗外车站附近杂色霓虹映衬下五颜六色,我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厉害,比第一次准备用刀子捅人时还要厉害。
我和田晶长时间没有说话,两具肉体如同橡皮泥一样贴合在一起,摩挲,翻滚,依偎……
就在我自己感觉下体正在缓缓升温已经开始硬起来了的时候,门突然就开了,不是被撞开的,是被用钥匙打开的,两个穿着警察棉袄却没有的人闯了进来。
我反应极快,把被子裹在了田晶身上,自己光着屁股站在床上,鸡巴正对着他们的脸:干啥的?
那两个警察一老一小,老的那个看了看我正在慢慢软下去的鸡巴咧嘴一笑:有人举报这里有卖淫嫖娼行为,跟我们走一趟。
我脑子像炸了一样:你妈才是娼。
我话音刚落,那个年轻警察拽着我腿,一把就把我从床上揪下来掀翻在了地上:哎呀我操,骂警察?
老警察盯着一直在动的被子说:被里面那个是等我们请啊?我说操你妈别动她,牛逼你他妈崩了我。
年轻警察的脚直接就踩我脸上了,鞋底下全是积雪刚化的大泥巴,我像一个被放倒的摄像机一样,看到开着的门口开始有围观的住客。
见到人那一刻脑子恢复了一些理智,我就喊,我没偷没抢,带媳妇出门住店也犯法呀?不说理咱就打官司,要不你他妈就这儿把我崩了。
田晶这会儿已经从被子里钻出来了,她把内衣和内裤都穿上了,那是一套她摊位上价位最高的产品,胸托很厚实,裤边有蕾丝,虽然不是情趣型的,但已经是最具诱惑力的家常内衣了。
田晶比我猛,她起来就开始踹那个年轻警察:操你妈,你妈是娼。
人越来越多,整个楼层的住客都围过来了,这俩警察也觉得事儿不好。
这会儿旅馆老板上来问情况,年轻警察一边按我胳膊踩着我挣扎的脑袋,一边躲田晶。
老警察就说有人举报。旅馆老板说人都住好几天了,小两口,指定有人报假警。老警察说那行吧,这俩孩子脾气挺爆,你一会儿给我出个证明,我就不带人了。年轻警察说,老叔,这必须得抓啊,都嚣张到打警察了。
田晶比划累了,叉着腰骂,我今儿不但打你,明儿还告你呢, 污蔑我是娼?老娘我是处女。
屋里屋外一片哗然,我这会儿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年轻警察把脚挪开了,和老警察一脸坏笑地交头接耳一两句。两个人跟在旅店老板后面一起走了。
我站起来去关门的时候,脸上全是泥,鸡巴软软黑黑的耷拉着,身后站着一个十九岁的,骄傲的,穿内衣的大胸姑娘。
我对象,她还是个处女。
田晶看门关上,扑过来摸我的脸:疼不疼啊老公?我推了她一把,疼你妈逼,睡觉。
那天夜里,窗外整夜亮着车站附近杂色霓虹,另一张床上是一具五颜六色的处女肉体。
黎明那会儿,霓虹不见了,叨叨了一整夜的田晶也终于睡着了,我这会儿居然硬了,于是在离她半米远的另一张床上撸了一管,精液射在了满是渍迹的床单上。
7、
早上九点的时候,田晶把我摇醒,说咱是不是得去电报大楼了?我说去吧,你先洗脸,我再眯五分钟就起。
齐齐哈尔虽然离我们市不远,但气温要比我们市低五度以上,地上全是溜滑的冰。
我把房间退了,昨晚那个旅店老板不在,是个服务员在前台, 她不认识我,旁边也没有昨晚见过的人,正适合我们离开。
走出大门,呼出几口浓郁的哈气,刚刚洗过的头发就结冰了, 一甩像一根根的小冰棍儿。
田晶没洗头,脸上擦了一层雪花膏,用手挽着我的臂弯,我能闻到她身上温热芬芳的味道。我们小心翼翼走在冰上,避开火车站,去不远处的路口打了个车,讨价还价,十五,上车。
电报大楼是一个三层老楼,说是老老年儿的建筑了,一楼是个国营的通迅办事处,二手手机市场就在二楼。货倒是不错,还挺全,乱七八糟的手机啥牌子都有,主要是诺基亚和摩托罗拉。
我一看价格,确实像田晶她老姨说的那样,便宜,挺便宜的,平均也就三百块钱吧,看品相我回去怎么也要卖八百以上的。我和田晶来回转悠,看好了也没啥纠结的,收了十六台,就准备走人了。
下楼梯的时候被人拦住了,又是警察,这次是四个警察。
要说昨儿晚上我因为冲动和占理敢跟警察比划比划还有情可原,但这会儿是不敢了,手上有货,腰里有刀,安我个啥罪名都合理。
警察问我货哪儿来的?我说我刚收的,可以带你去找摊位。田晶说是啊,哪个摊位谁卖的我都记着呢。警察说那走吧,咱过去看看,你这货有问题啊。我表面上还挺潇洒,说那就走呗。
我和田晶带着警察绕了一圈,谁都不承认是自己卖出去的货,这玩艺儿还没发票。警察说那咱就进屋吧,把我们带到了楼下一个治安管理处的屋子。
我掏烟,没人抽,翻腾我包里的手机,我说就这儿收的,那帮人不承认我没办法,但确实是这儿收的,我偷也没法儿偷这么多啊。警察说市里现在不少丢手机的人了,公安局派出所都有一堆备案的,你这些没准儿就是贼赃。田晶说不可能,我俩刚来,昨晚上还住旅馆呢,有登记,咱可以回去看。
正说着,有个人敲门进来了,一个卖手机的摊主,我在他的摊位上收了五台手机,这哥们儿递烟,警察都拿起来抽了。
这哥们儿说,小兄弟确实在这儿收了不少货,我不知道谁家卖的,但人家外地人,到我们这儿进货,你们直接按了,谁还敢来?警察说这不行,得公事公办。那摊主说,是是是,但意思一下就得了,给个面子。
然后摊主把我拽到了旁边,说这帮警察也得交差,有指标的,你今儿赶上了,这样吧,我和他们商量商量,你随便留下俩,其它带走,下次再来,我保你。我想了想说,行吧,认栽。再来?行,再来我找你。
心里却说,滚你妈逼吧,再他妈也不来了。
他又把警察那个头儿拽出了小屋子,回来后,警察出了个手写的单子,扣下了我两台手机。
从电报大楼出来,我这火憋得都快炸了,当街看谁都想捅一刀。
田晶拎着装手机的兜子跟在我后面,我一抬头,看见一个公交站排,上面有一站,写着北大街三个字,心中无比亲切。公交车来了,我就拽着一脸懵逼的田晶上了车,坐了七站,到北大街下了车。
那是一个陌生的北大街,我不认识任何一幢建筑,漫无目的的绕到了一个大院子里,有一个毛泽东塑像,附近有个小牌,写着环通网吧。
我和田晶指了指网吧的牌子,她点了点头,知道我这会儿憋气呢,也不敢说话。
8
二十块钱押金,四块钱一小时,我和田晶找了两台电脑开了在那边上网。
网吧人还挺多,椅子挺破,一屋子大屁股电脑,全都windows98界面,田晶开了个装着mp3的文件夹带耳麦听歌,我就打开OICQ,和正在我们市北大街那家网吧上网的仙儿哥倾诉这一程遭遇。
我坐在田晶的右手边,她的左手边是个女的,染着栗子色长直发,眉毛弯弯,鼻子挺立,眼睛挺大,嘴唇子更大,五官非常立体,正开着个聊天室的界面聊天。
没多一会儿,网吧来了两个小子,坐在了那女的左手边,和我们一排,这俩小子来了就交头接耳,看田晶给我一会儿点烟,一会儿拿饮料的知道是有主儿,就开始研究旁边那女的。
那女的年轻不小了,看样子得有二十七八岁,但气质还不错,薄薄的粉色羽绒小夹克,时不时搓搓手。
这俩小子往那女的电脑上瞄了半天,也没瞄到人家啥信息,看样子也不会进聊天室,后来其中一个胖子就凑过来直接问了:大姐,你网号多少啊?那女的被他问愣了:嘎哈?胖子嘻皮笑脸的说:问问你网号,交个朋友呗。那女的翻了个白眼儿:你谁呀?我跟你又不熟,少套近乎。胖子脸沉下来了:操,装鸡毛啊。
那女的没说话,不再理他了,在聊天室里噼哩啪啦打字,像是和谁在说这事儿。
过会儿,胖子站起来了,他身边的那个瘦子就推了他一把,这胖子顺势就往那女的身上倒,女的一侧,歪到了正在喝冰红茶的田晶身上,田晶一口饮料喷显示器上了。
那女的还没等开口,田晶就急了:你妈逼你瞎啊?胖子一看田晶骂上了,也还嘴:我他妈又没撞着你。那女的说,你不撞我,我能撞到这老妹儿?胖子骂,都他妈破鞋,来网吧装鸡毛纯?
我这憋了一宿半天的火终于能发一下了,站起揪住了他头发就往外走:来,操你妈,出来唠。那瘦子也跟着往起窜。脚还没踏出门口呢,我就把警匕拨出来了,照着胖子不断挥舞的胳膊上就用力一刀,他的皮夹克,毛衣,衬衣全部扎透,入肉了。
胖子妈呀一声,他有刀。瘦子本来到了门口要往上扑,一看胖子胳膊耷拉下来了,就低头四处找家伙。我撒开胖子,直接就奔他去了,手上原本应该反握着的刀正握着,瘦子一看就开始跑。我转头,胖子还捂着胳膊呢,我又是一刀,怼到他另一边的肩膀上了,又入肉了。
我当时超级清醒,眼角余光看到田晶和那女的一起往外走,心里也清楚这两刀都没往要害扎,于是又踹了几脚躺地上装死的胖子。
我招了招手,田晶拎着兜子和那女的都过来了,我一边把刀又反握藏好往院子大门口退着走,一边看周围,人不多,院子门口停着几辆用塑料布封闭的小电三轮。
我们坐上了一个小电三轮,我和田晶哪哪儿都不认识,田晶就问她:姐,咱上哪儿去?那女的跟车主说,去百货大楼。
9、
在车上,那女的说她叫林乐乐,本地人,就住龙沙公园附近, 要请我们吃饭。
说实话,我对齐齐哈尔有点儿伤心了,准备拒绝的时候,田晶一口答应了下来,两女的说起刚才那胖子装死,瘦子跑了就嘎嘎直乐,我的气撒出去了,想想也乐了。
我们在百货大楼附近找了个小馆子,忘了点啥菜了,我要了一瓶半斤装的白酒,自斟自饮,她俩还在嘀嘀咕咕的聊天,林乐乐说聊天室比 OICQ 还要好玩,不会上来就骂人或者耍流氓。
林乐乐说的聊天室叫碧海银沙,我之前进去过,乱,有刷屏式骂街的,也有装逼式扯犊子的,啥人都有,OICQ 像小商铺,碧海银沙像商场。
林乐乐问田晶啥时候走,田晶说本来想呆几天,但我对象不顺心,瞅谁都想捅两刀,这不还是捅了嘛?拉倒吧,为了防止这祖宗再惹祸,我们一会儿就去车站看看有没有车回家。林乐乐笑着看了我一眼,说,小两口出来玩儿,没啥事儿就 别急着回去了,你们今天也算是帮姐姐挡了麻烦,我给你们安排一下吧。田晶说那多不好意思,你这都请我们吃饭了。
林乐乐说这都是小事儿啊,你才多大,别跟些小老娘们儿似的斤斤计较,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们找个好点儿的宾馆,让他睡一觉,看这兄弟眼睛都红了,昨晚是不是累着了?田晶还没明白啥意思:也没咋睡,昨晚在车站旁边住的,那地方乱。林乐乐笑,说是啊,太乱,一会儿我给你们安排个不乱的,他睡觉,咱姐俩儿溜达溜达。
我是真困了,脑袋都转不动了,就觉得,爱谁谁吧,赶紧喝完,找地儿睡觉,醒来后再来俩胖子,我也能对付。
10、
嫩江宾馆,我迷迷糊糊坐在前台附近的沙发上犯困,林乐乐带着田晶去开房间。
房间开好后,我一进去,看到一张干净整洁的大床,又有点儿精神了,谨慎地想到晚上有可能发生在这张床上的事儿,十分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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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走后,我脱光了自己,又硬挺着瞎琢磨了半个多钟头,终于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田晶看样子回来有一会儿了,在浴室里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靠我身边围着条浴巾把电视静音在看个综艺节目。
我闻到了她身上正在渐渐消散的沐浴露的味道。
我翻身抱住了田晶,把脸埋在她的胸前,一种窒息的快感通过每个神经元游走在全身上下,整个身体坚硬如铁,有一种顶天立地的力量从下腹升起。
田晶揉着我的头发,像是在哄一个孩子,居然轻轻哼起了歌, 她呢喃的唱道: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我的全世界都是星星,天上地下空气里全是星星,它们轻飘飘的往一起凑,撞上了分解,再碎裂成更多的星星。我就沿着这些星星指引的方向,用嘴唇在田晶身上找寻,找寻能够让我快乐的点,每一寸每一寸找寻。
那是我生命中一次漫长的跋涉,我终于又一次接近终点了,这次就算是全世界的武装力量都挡在那里,也无法阻挡我的长驱直入。
田晶的身体绷得很紧,不只是她的身体,我们两个人的身体都绷得很紧,她蹙眉说,疼。
我也疼,但我没说话,继续自己本能的动作。我俩都很清楚,疼了之后是什么,然后尽可能让对方不那么紧张,虽然自己各自都显得更紧张。
我在田晶的两腿之间,穿越了从地狱到天堂的那条窄巷,当一切喷涌而出,整个宇宙爆炸了。
11、
睡到半夜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晕晕的,床头灯还亮着,我抓起手机一看,一点四十多了。初经人事的田晶在我身边好梦正酣,灯光的映衬下,她脸上有细细的绒毛,鼻翼一扇一扇。
我就觉得自己好像有一种尿炕了的感觉,坐起来一看,床上已经湿了一摊的血迹,阴茎那里仍然缓慢的,一滴滴的在渗血。
我赶紧推田晶,我说操,完了,我鸡巴出血了。田晶很烦,知道了知道了,我鸡巴也出血了。我用力拍了她屁股几下,她气呼呼的起来要跟我翻脸,一看我和床上的情况,当时就愣住了。
我说这他妈可咋整?她说上医院吧?我说行吧,走。我起床穿衣服,刚刚站起来,就觉得天眩地转,咕咚就摔那儿了。
田晶哭叫着往我身上扑,我当时晕得已经很厉害了,说你赶紧打电话。
我当时想的是让她打120急救电话,这傻逼娘们儿直接就往人家林乐乐的手机上打:林姐,我们在宾馆出事儿了,你能过来一趟吗?我看她放下电话,想骂都发不出吼声了,低声说你就给我丢人吧,赶紧他妈给我找裤子。
林乐乐来得还挺快,田晶帮我穿好了衣服,自己又穿好了衣服,正准备自己往楼下走,先自行去医院的时候,林乐乐已经来了。看得出,林乐乐出发的时候很匆忙,细绒睡衣外只穿了件羽绒长袍,田晶听我的话后,没敢跟她说什么情况,我说咱直接去医院吧。
林乐乐看了一眼床,就和田晶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我往出走。
医院倒也不远,上车我还没等怎么记路呢,就已经到了。林乐乐挂了个急诊号,我就被搀到了急诊室。
林乐乐居然认识那个医生,叫付哥,说我这兄弟你帮着看看吧,什么情况。田晶一直也没敢说话,看我给她使眼色,就拉着林乐乐往外面走。
我把情况跟付哥说了,裤子一脱,一裤兜子血,付哥带上手套扒拉两下说,这不是啥大事儿,准备手术吧。我当时心理就崩溃了,操你妈,不是啥大事儿?要做手术?
我说付哥你帮我把我媳妇叫进来吧。田晶进来后,我跟她咬耳朵,我说你别瞒了,直接跟林姐说情况,这孙子医生让我做手术,妈逼别把老子鸡巴切下去,你以后就守寡了。
田晶一听扁扁嘴,差点儿没急哭了,赶紧跑了出去。
过了一分多钟,正在小本本上写写画画的医生被林乐乐又叫出去了,再回来时,是林乐乐和田晶。
林乐乐笑着说,兄弟不用担心,真不是什么大事儿,说手术其实就是缝一针,简单来说,就是你太大了,她太紧了,你俩太用力了,扯断了一根小血管,付哥说,男的这事儿常见,让你们猴儿急。
我心里踏实了,羞耻之心油然而生,我说不好意思林姐,丢人了。林乐乐翻了个白眼儿: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孩子,等缝完了一周拆线,然后再忍半个月吧,最多到小年儿就没事儿了。
田晶点点头,嗯嗯,我会忍的。
我和林乐乐都笑了。
12、
从齐齐哈尔回我们市一路心情复杂,仿佛这短短的两三天时间让生命变得不一样了,心中五味杂陈。
回去后,我拉着胯骨给胡子送刀,他一看刀就沾过血,又看看我走路的姿势,问:真干起来了?你啥情况?我说没事儿啊,跑的时候抻着筋了。胡子说抻啥样啊?你脱了我看看。我脸一红,脱你妈逼,抻筋有啥好看的?你想看我鸡巴啊?
那会儿我鸡巴包得跟个火腿肠似的,就留了个尿尿的口,实在拿不出手。
胡子说,这不怕你挨欺负吗?说吧,啥时候再去,咱俩去,我去跟你去会会那帮人。我说我也没吃亏,齐齐哈尔是不能再去了,妈的,惊险。
13、
这话我说得有点儿大了,手机基本上全都卖光了,特别是齐齐哈尔拿回来那些,抢着要,后面三台我都是一千二三卖掉的,货确实好。那段时间,买不起新手机又想装逼的人太多,我们市就我一份敢明目张胆卖这种来路不明的二手机。
我回家和我爸一报账,我爸特高兴,觉得我终于长大了,知道挣钱了。我一看他高兴,就说那我再进一批去吧。我爸同意了,但他不想我往大了干,怕心野了不接他的买卖,更怕赔钱。只允许我每次都进十几二十台的,见利就走,不能恋战。
和田晶也打电话商量了一下,田晶说挺好,我爸也觉得你这钱挣得挺漂亮的,咱在齐齐哈尔虽然上次没少遭罪,但也算是把路子趟开了,再去还可以有林姐这个照应。我说是啊,就是这鸡巴事儿,挺他妈尴尬的。田晶压低了声音说,你正好去拆线儿,不比在咱这儿哪哪儿都认识你强啊?
我一听,有道理。我们市南北二城两家医院外科大夫就没有不认识我的,这些年天天刀光剑影的打交道太多了。我今天去拆个鸡巴线,明天全市流氓都得盯着我裤裆瞅。
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还特意让田晶给林乐乐打个电话。
林乐乐说,你和小赖来吧,先到嫩江开房住一宿,上午你们去上货,下午我带你俩去拆线,晚上再住一宿,正好第二天中午票往家走。
我们出发前一天,田瘸子那腿又犯老毛病出不了摊儿了,只能田晶和她妈去出摊儿,田晶说,你自己去能行不?不行咱再等两天。
我说不就拆个鸡巴线吗?没事儿,你在家吧。
14、
我到了齐齐哈尔火车站的时候,林乐乐开车去接我,她车上和身上都有极好闻的一股香水味儿。我像是坐进了暖洋洋的,不知道种着什么花的花园。
林乐乐指了指后座上的一个小布口袋,说里面有俩饭盒,你最近忌口,姐给你蒸了鸡蛋糕。我说谢谢你林姐,真麻烦了,这是田晶让我给你带的礼物。林乐乐把我递给她的内衣接过去瞅了一眼:小丫头眼睛还挺毒,穿这么厚都能看出尺码来。
林乐乐把我送到了嫩江没下车就走了,我自己拎着她的那个小布口袋上楼,一个饭盒里一半是饭一半是油淋茄子,另一个饭盒里是满满的一盒鸡蛋糕。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电报大楼,这次直接就杀去找上次帮我跟警察沟通的摊主了,他一见我这么快回来,也就明白啥意思了。
我说上次你帮了我,这次我得照顾你生意,咱哥们儿交个朋友,你这儿货,我看好指定收,不够的,你帮我找其它家挑挑补补。
一上午下来,又收了十五台,巡视的警察过来的时候,我再递烟,也抽了,说你们外地进货的注意安全,别丢东西,别买贼赃。
中午刚过,林乐乐就到嫩江宾馆来接我,拉着我去医院拆线。给我拆线的已经不是付哥了,是个小护士。
拆完线后,我出来,小护士跟出来当着林乐乐的面嘱咐一句,这几天控制哈,少激动。她这么一说,林乐乐的脸一下就红了,我看她脸一红,在满医院的来苏药水味道中,又闻着了花园的味道,非常不争气的激动了一下,赶紧去卫生间用凉水洗脸。
从医院出来的路上,林乐乐说,这小护士一看也没多大出息,啥眼神儿啊?我都老成什么样子了?你还这么年轻,像两口子吗?我说姐,你不老。
当时是一句脱口而出的客套话,但说出去后,又觉得不完全是。
我说咱们这次可真要找个地方吃顿好的了,我一定得请你。林乐乐说行啊,那就宰你一顿吧,回去报账,给我老妹儿一个收拾你的机会。林乐乐开着车,绕来绕去,停下的时候,前面是一个西餐厅。
在那之前,我从来没去过西餐厅,我们市最牛逼的四个幌子饭店我倒是常客,但在这个陌生城市,走进陌生的饭店,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口袋里剩下那两千块钱够不够吃一顿的。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西餐厅也是明码标价的,我看菜单,真心不贵,就算一样一个,不喝酒的话,点一本儿也掏不空钱包。
林乐乐显然是常客了,要了牛排,要了沙拉,要了汤,还有几样菜,她还点了一瓶长城干红。林乐乐说,你不能喝,今天姐喝点儿,股票挣着钱了,开心。
菜上来后,我还是很紧张,真没用过刀叉,一急就想上手抓。林乐乐一手端着红酒杯,一手伸过来拍打我的手:没风度,不能急,慢慢学。
然后林乐乐就把酒杯放下,把动作分解,一步一步的教我用刀叉来对付面前的牛排。
林乐乐两杯红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她说她最近一段股票收益非常好,但除了在网上得瑟一下,似乎也没谁好分享的。我说那你家姐夫呢?林乐乐摇了摇杯子说,他?日本呢,做买卖呢,一年就春天回来一季,赶着种庄稼,也不管有没有收成,就接着出去跑了。我说那也不容易。林乐乐叹息说,谁都不容易啊,谁想过我的不容易啊?
我也不知道该说啥了,就频频点头,嗯嗯。
林乐乐又喝了一口酒问:我老妹儿回去咋样?是不是成熟多了?懂事儿不少吧?
我仔细一琢磨,好像还真是,以前我有啥事儿不找田晶商量,她个二杆子货一眼能瞅到底,没个好主意,现在我有事儿就会找她商量,像这次来,她也开始有主意了。
林乐乐看我发愣,嘿嘿一笑说,她长大了,你呀,离长大可远着呢。我也不敢往深了琢磨了,就说,是吧,这土豆子咋炸的呢?抹上点甜酱还挺好吃。
15、
回去之后,我就跟田晶说,林姐说你长大了,说我离长大还远着呢。田晶嘿嘿一笑说,听话哈,不听话扒你裤子。
我说你他妈等我好了的,操死你。
16、
这次的手机已经不再是我自己卖了,有俩也在我们市通迅公司那边支小摊儿倒腾二手手机的摊主过来找我,说兄弟你手机卖我们吧,出个价,打包拿走得了。我想了想,我说七百,要算不要拉倒,我慢慢卖。这两人都没犹豫,直接点钱,还说以后有货先联系他们。
我就又给田晶打电话,我说媳妇,这样不行啊,我这手机供不应求了,你说我总去,麻烦人家林姐一次两次还行,再去就不好了吧?
田晶说那你就别麻烦她了,反正上次你礼也送了,饭也请了,咱不算欠人情,你到了就直接杀到嫩江住店,早起进货当天回。我说你说的对,咱不欠啥了,以后等有机会再去再联系吧。
当天下午,我无所事事就又逛到网吧去了,在网吧鬼使神差的开了首页就有的碧海银沙聊天室。登录时,我就直接敲了个“北大街小赖”当用户名,随便点开了一个里面人最少,叫文艺沙龙的聊天室。
聊天室里面几个人在唠着,屏幕上闪过一行又一行的字,一个叫“白衣飘飘的小女子”相当活跃。他们当时在聊王朔,我以前在广昌市场摆摊儿无聊的时候,总租书看,刚好读过几本王朔的书。
当时白衣飘飘的小女子问到了大家对王朔作品中记忆最深的一句话是什么?别看那房间人就仨瓜俩枣的,还都挺踊跃,屏幕上很快铺了一堆王朔语录。
我想起一句话,就乐了,敲了上去:我要不是真诚我早跟你们谈理想了。
这帮家伙好像早都互相认识,看来了个陌生人,而且上来就说邪的,频频发问我是谁?我说:我就是一小混混。
白衣飘飘的小女子说:是真的,我亲眼看过他捅人两刀就跑了。
然后我私聊屏就出现了这样一行字:小赖,啥时候来齐市啊?我不会私聊,在公共区域输入:没定啊,等卖完手头货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