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没钱的穷鬼,谁还会老盯着不放?
更何况监狱每天都有人进进出出,那些厉害牢头,把时间用在人傻钱多的人身上不香吗?
“你懂什么理,他在里面受了多少苦,挨了多少罪你知道吗?别站着说话不腰痛,以为自己赚了几个钱,连我做什么你也要来管,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你只需要记住,那是你哥,你亲哥。”
曾慧一把甩开卢娇,气冲冲的就去留钱了。
卢娇踉跄的差点摔倒,还好有个狱警路过扶了她一把。
那人劝她:“天下父母心,你还小就别管你妈妈的想法了。”
狱警摇了摇头,这个世上从不缺溺爱的家长和家属,能有什么办法?
卢娇沮丧,愣在原地无言以对。
陈湘香走了过来:“我和你哥在里面是真的不容易,你不应该说那些话,会伤妈妈的心,也会伤你哥的心。”
卢娇转头看她:“你们不容易?那是谁要你们进去的?是爸爸逼你们,还是妈妈逼你们?你们只觉得自己不容易,那外面的人有多不容易,你们想过吗?”
因为卢海犯法,爸爸气的脑溢血当场抢救无效。
从此以后家庭重担,生活重担,全要压在妈妈身上,这些不易向谁说?
陈湘香没想到卢娇会发火,在她印象里,卢娇向来胆小怕事,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才几个月,她竟然牙尖嘴利了。
“你?”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变了?没错,我是变了,因为哥哥和你的事,让家里一团糟,爸爸没了,能支撑起这个家的只剩妈妈。”
“感情牌我不说,我只给你算一笔帐,爸爸丧葬费两万,国家给了五万,五减二,只剩三,给你们请律师,托关系这些都不说,只说死者家的赔偿,人家开口十万,最后协调给了五万,五减三,这是负两万了吧?”
这个帐陈湘香心里有数,她还没进去时,就听妈妈和舅舅说过。
“可妈不是说,她和爸爸攒了些钱吗?”
“是啊,以前是攒了一些,你前年嫁进来,给你家的彩礼,酒席,这个钱你知道多少吗?”
卢娇心里清楚的很,陈湘香也知道,她嫁给卢海,曾慧拿了三万八彩礼,办了三十桌酒席,乱七八糟,一共花了八万。
也就是说,那八万是爸妈半辈子的积蓄,差不多已经全花光。
看陈湘香不出声,卢娇就笑。
“积蓄花光了对吧?就这两年,妈妈能攒多少积蓄?我现在告诉你,花出去的负两万,还是妈妈找舅舅借的。”
“妈妈现在根本没钱了,懂吗?之前你打电话回来,说只要八万就能减刑,这个钱也是拿不出来的,当然了,如果真靠谱,妈妈也打算去借,可借完之后呢?要不要还?如果还不上,会发生什么?”
卢娇把问题一抛,陈湘香傻了眼,她是为人妻没错,可她没管过家,不知道要怎么当家,怎么过日子,就连钱要怎么计划着花,她通通不懂。
但她不傻,她听卢娇的意思,家里没钱了。
“我还在上学,妈妈工资有多少?一个月二千三,还欠着舅舅的钱没还,你们一个月还要二千,你告诉我,要妈妈从那里去变钱?”
卢娇红了眼,忍不住鼻子发酸的抬头望天。
“你只说你们不容易,但你知不知道,妈妈为了省点钱给你们,每天都在省吃俭用?从你进去开始,家里一个星期才买一斤肉,几乎每天都是豆腐和青菜,前段时间换季,妈妈感冒,连药都舍不得买,就自己熬了一锅姜葱茶,硬是扛了四,五天才好,这种艰辛你懂吗?你觉得容易吗?”
陈湘香看她哭,终于知道自己和卢海过份了,顿时眼泪双流。
“对不起,我也不想犯法,我也不想进这个地方,我也不想给家里添这么多麻烦,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要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这个世界,人们永远只看光鲜一面,而从不去了解光鲜背后,是多么的千疮百孔和苦苦挣扎。
所有的不知道,只因为有人在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