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心想:当今王上乃是预言的金目者,从未体察民情,此番灾祸本以为王上漠视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眼前高呼的“王上”却开口否认:“各位乡亲认错了,我不过是云游至此的闲人,这番称呼在下实在承受不起。”
他谦谦有礼,手握扇柄向众人鞠躬回礼。
这让跪拜在地的灾民们感到纳闷,虽有人发出疑惑却无人起身:“怎么会认错呢?人界流传已久的预言,应验者就是今日的王上!”
“预言在下曾有耳闻,不过在我的家乡无人在意这句预言,更不会因这句预言便认为哪位是金目就可称王。”
他扇面再开,咔嚓声过,举扇摇曳。
一副不谙世事翩翩公子姿态展露,让眼前还在跪拜的人们赶紧起身,再言自己不过是游离四方的过客。
“恩公当真非当今王上吗?”为首的一人灰头土脸地抬起头,仰望眼前的紫檀身影,迟疑到。
“非也非也,你们认错人了。”他这么说着,还不顾脚下泥水,屈尊蹲下将这位发问的灾民扶起。
这位灾民还从未见过有哪位世家子弟如此不介怀脏乱,甚至蹲下将满身脏泥的自己搀扶,他当即喊道:“恩公天赋异能,眨眼间就让洪水击退!当真是我们西泽乡的恩人,当今王上为了所谓魔界传闻,毫不顾忌西泽乡死活;洪水之后又是暴雨,官兵皆无暇来西泽乡赈灾救难,若非公子……”
还不等他说完,身后便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感恩之情溢于言表,甚至让刚刚被搀扶起来的灾民又执拗跪下,对他叩首感恩。
此人见状故作惭愧,摇头念道:“哎呀,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你们可不能因此种小恩而埋怨当今王上。”
他收起折扇,再次将深衣落地沾染泥浆,想要将眼前的灾民扶起。
然而方才的话更让他们情绪激动,甚至有人呐喊:“这怎么会是小事!迟迟不退水,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官兵只顾下游东泽乡,生怕波及其余市户,哪里管的上我们上游西泽!”
“征税纳粮时就是我们要比东泽高,洪水爆发就不顾我西泽。多少人淹死饿死,家破人亡!他们只顾及洪流千里会不会接近王城,压根不管上游。”
类似的怨言由此开始此起彼伏,他们纷纷站起来,情绪愈来愈高涨,甚至到最后称呼若要以预言为准,眼前济困解危的金目公子才配得上称王。
“坐在云锦宫的未听说他有来体察我们这些老百姓就算了,不与民同乐也不顾我们生死,为了提防魔界都是幌子,无非就是不想管咱们。”
“对!我还听说预言压根不完整,非嫡长子要不是仰仗预言能坐上去吗?”
“说芦山岛已经被占领,要真是如此紧张,怎不见魔族来吃人。”
“对,分明就是要我们在这里听天由命。”
“今日要不是有恩公相助,真不知我们还能有几日活!”
“我和我儿好不容易活下来,却因迟迟没有救援,三天前暴雨让洪水再涨……呜呜呜,可怜我儿,还没有周岁。”
大家情绪高涨,你一言我一语,悲伤愤怒交织在一起。
而被泥巴沾染紫檀锦衣的人,却一直在开口劝慰,反教他们不要怨声载道。
可越是如此,他们越是激动,最后纷纷喊出金目者非王的口号,要簇拥着眼前金目者前往东泽乡见官员。
“还未知恩公姓名,西泽乡好永记恩情。”
“对!要不是有恩公相助,洪水不退,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
眼前的恩公咔嚓一声再将折扇打开,他一面扇风一面轻笑:“在下云坤。”
说罢,只听身后河堤浑浊江流中,江鲤窜跳越过河堤,如雨落在脚下淤泥地面。
江鲤噼里啪啦地弹跳吸引众人目光,前胸贴后背的灾民纷纷扑向这些食物,全然不顾方才还问及的恩公。
再回首时,人们发现刚才还在此地的恩公早已没了踪影。
他们面面相觑,又扑通跪下,朝着恩公所站过的地方叩首感激。
几日后,黑云再袭,西泽乡的灾民惶恐之际,在空中又见到恩公云坤的紫色身影。
眨眼间,黑云退散,阳光如初。
这让西泽乡的人们更加确信,这位叫做云坤的恩公乃是神仙,才是预言中真正为天下主的王。
一传十十传百,官员与援兵赶来之际亦有耳闻,又见堤坝如灾民们所言已被修补,本还将信将疑的官员对此事才有所改观。
他速将走访获取的消息写成奏章加急送往云锦宫,同时西北旱情严重之处,亦有类似情况发生:一身紫檀锦衣的金目者云坤,救人于水火,众人感恩戴德。
一时间,云坤的消息开始在云龙国内蔓延,只不过此次是从朝堂之上开始传播,而非坊间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