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不如子路开诚布公,对他人的赞赏坦然受之。
万懋被殷承钰这样一劝,心中觉有有理,拱手一礼道:“与殿下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臣受教。”
看到万懋拜服,殷承钰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都知道万懋的小报是浙党的唇舌,可是这反派的大旗要是不竖起来,这接下来的斗争要怎么开展!
殷承钰为万懋指出“明路”,又拉着他谈了一会儿文章,赠给他几副名家的字帖,这才将万懋打发了。
然而祁王这边岁月静好,陛下那边却焦头烂额。
昨日魏淮与许国打赌比武这点小事根本入不了陛下的眼,如今他有一件天大的难题横在面前。
原来邓公公在西南罚米,收粮收到手软,补足周英战局所需军饷后,就动身把其余的押回京师,由陛下制裁。然而押粮小队途径南阳的时候,竟然被荆襄山区的流民给抢了,周宣等人虽然装备齐全,但是架不住流民人多势众,结果押粮小队丢了粮食没命地逃,不幸邓公公在流民之中不知所踪。
这事当真前所未闻!
向来为陛下办事的官员行走都打出两面大旗,山中劫匪只要不想惹上官司,都离官家远远的,这次竟然敢打劫,这与造反何异?!
况且荆襄流民到底是哪来的!
太//祖曾有命,荆襄山地多天险,刁民藏匿其中易守难攻,易生叛心,当设为禁地,驻军屯田。然而百年之后,怎么荆襄之地怎么流民泛滥?!
还有周宣怎么敢把邓公公丢下临阵脱逃?!一千披坚执锐的精锐竟然在暴民面前落荒而逃,还有脸上书哭难?难道仗着他大哥在西南打了胜仗,朕就不敢发落他?简直无法无天了!
还有山东、山西、河南、陕西、湖广等五位布政使都是干什么吃的?!流民入境荆襄,为何无一人上书言明?尸位素餐、不思进取,偏要等到事情闹大了才上书请罪,还敢在京师四下活动请朕放他们一马,以为朕不是天子是放马的汉子不成?!
陛下大发了一通脾气,让汪公公将上书为布政使求情的人都抓起来好好查查!
陛下有令,汪公公自然照办,然而陛下散了火气之后便陷入了深度的茫然。
他到底该如何应对帝国这些层出不穷的事故?
陛下摩挲着宝座上冰冷的龙头扶手,看着汪公公退下身边空缺的这个位置,突然对曾经站在这里的那个人生出无尽的思念。
如果邓公公站在这里就好了。
邓公公绝不会让天子孤零零地、无助地坐在宝座之上,他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让陛下心无旁骛地接受天下的朝拜……
他有些累了,疲惫的大脑难免有些感性。
然而陛下很快就从那种软绵无力的追忆中回过神来。
可太过于心无旁骛,就蠢笨得像一个备受摆弄的木偶!
陛下微微咬了咬牙。
邓祥,你到底在哪?朕绝不会让你,让你这样轰轰烈烈得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