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指导不敢当,中联集团虽是近 十年来才急速窜起的公司,但是公司的营运规章既清楚又健全,让员工挺好做事的。以我来说,按着公司颁订的稽核章程行事,几年下来只懂得照本宣科依章办理,居然也没让公司嫌弃我,一份丰厚的薪水稳稳当当的发给了我,从来没给打了折扣,想起来真是有点儿愧对董事长的厚爱。」
我每次一搬出董事长,他们两人都会被吓得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喘一声。杨光荣陪笑说:「是是……协理深得董事长信任,是总公司的红人,我们一直拿您当榜样。」
我听了心中好笑,那杨垂征进公司蛮久,行事素来刻板固执,不得我心,若非后来陈璐建议让他接任稽查部主管,刚刚好适得其所,我还真不知如何安排这个老干部呢。我其实不喜欢执法太严,虽然那样 容易产生弊端,但是我认为中国人的本性就是爱钻营,那当然不是好品德,但是却能间接产生创造力和应变力。在我的主观想法中,一直认为那是 一个人在争权夺利力争上游时所不能缺少的动力。
我笑说:「说是榜样那就更惭愧了,你们口中的红人平时还花费不起这么高级的应酬场面呢!想起来还是外勤工作好,像我这种内务行政工作,一则没机会接受厂商的接待,二来也没机会应酬客户,可以向公司申报交际费。啧啧……广兴楼这小满汉宴,还是四年前跟着董事长来洽公时,才有那么毕生一次的机会尝到。唔,好啊,真好啊!」
杨游两人被我嘲讽得再也接不下话,只能低头说是。
我缓和脸色说:「中联是董事长从无到有一手建立起来的,大小事务他了然于胸,员工是怎么卖力工作的,又是怎么舞弊的,他没有一样不清楚的。但是他一向指示我不必过于苛刻,多看同仁么的优点潜力,少看缺点和错误,甚至也不忌讳你们花些钱摆摆排场,毕竟你们争的是中联的面子。」
两人看我语气改变,心情轻松不少,陪笑说:「是是……董事长气度恢弘高瞻远瞩,中联能成为全球的金融霸主,决不是侥幸而来。我们常常盼望有机会能见到董事长一面,就是没杨协理您这样的福气。」
我微笑说:「你如果见到董事长,他一眼就能看穿你是忠是奸,根本不用派我这种没用的人来这儿大费周章了,到这会儿还搞不清楚你们是否心向着公司,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公司的事。唉!我也不晓得中联的员工福利是否需要检讨改进,若是薪水比别的公司差了,该尽早建议董事长调整。要不让员工舞弊图利了反而不好。是吗?」
杨游两人又紧张起来,连忙表示公司的福利待遇远比一般企业高出许多。
我看两人被我吓得差不多了,这才找台阶让他们下说:「既然这样,我这次的稽核报告就 容易写了,你们也要让我好交差,回去后有哪些该调整修正的,尽早处理了,要让总部察觉不对,向董事长报告了,连我们总公司都跟着遭殃。」
两人没想到我这样轻易放他们一马,欣喜过望的说:「是是,一定一定……杨协理您这样关照我们,我们怎敢辜负您这番厚爱呢!董事长面前还请您多美言几句。」
我脸一沉,斥责说:「你们还死性不改!董事长吃你们这套逢迎谄媚的招数吗?你们晓不晓得是董事长交代我过来指正你们的?换成是我杨某的意思,革职是最便宜的了,该移送法办的事儿,我从来也没放过哪一个。」我停顿一下,改用勉励的口气说:「劝你们趁早改改作风,董事长也赏识你们的能力,用 心做事的人,董事长一向知才识贤,从来也不拿他们当下人看待,懂不懂?」
杨游二人这时才心有领悟,诚恳的说:「杨协理,我们明白了,劳烦您转达董事长说我们知错了,以后一定不再让他老人家操心,麻烦您了。」
我笑起来,哈哈说:「老人家?你以为董事长多老?哈哈……」
两人知道又说错话了,不好意思的点头抱歉,但见我轻松大笑,知道今天总算是有惊无险,原来自己搞什么玩意儿,早在人家手掌心里,这会儿还有什么敢吭气的,内心都打定主意以后还是本本分份为妙,毕竟中联这个饭碗捧起来还挺温热的。
我心情轻松的说:「今晚钱都已经花了,总不能不付账。你们识途老马,也该指点我一下怎么玩吧?我说过,董事长并不介意主管们找风流寻开心的,哈哈哈……」
杨游两人陪着我笑起来。杨光荣跟进说:「协理说得是,但我要说在前头,今晚无论如何是我们两个自掏腰包,这种没对公司有营益的开销,以后我们会自我约束,绝对不浮滥。」
我说:「也不尽然,如果今晚的沟通有助于分公司以后的效益,在董事长眼里一定也认为值得。这样吧,今晚算我的,芹美……」我转头向李芹美说:「你跟倩倩去买单,取了收据回去申报我的交际费,知道了吗?」李芹美答应了,和倩倩出去买单。
杨游两人惶恐推辞,我阻止他们再多说,跟楞在一旁的服务生们说:「让你们看到本公司内部难堪的事,实在很抱歉。所谓家丑不外扬,劳烦各位在人前人后不要多笑话本公司,好吗?」
这些服务生在这个行业里营生,自有他们的规矩,懂得绝不张扬宾客的隐密事,这不但是职业道德,也是他们的生存之道。如果不慎得罪了客人,有时会弄得自己断了生计,更何况中联这种规模庞大的集团企业,若要真跟他们这种小人物计较起来,恐怕连一条活路都保不住。我这么说其实也只是表示对他们尊重,并且让游杨二人保全面子。
服务生齐声答是。我再说:「中联也不是小家子气的公司,今晚很荣幸得到各位的服务。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说着,起身在每人手里塞了张钞票当小费。
低声惊呼四处响起,因为我每人给的是一张千元美钞,折合人民币大概有四千五到五千元之谱,足足是这些人半年到十个月的薪水。
服务生个个眉开眼笑不停道谢:「谢谢杨先生……」、「谢谢大爷……」、「谢谢杨大爷……」这种大爷、老爷的称呼,是这几年又时兴起来的,跟台湾的服务生称客人「大哥」是同样的道理,反正客人爱听人家这么叫他吧,要不这种古时候的旧称呼,出自现代化餐厅的服务人员口中,未免显得不太搭调。
我对服务生说:「不用谢我,杨经理和游经理是我们中联公司的重要干部,将来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你们好好招待他们,只要让他们高兴了,我一会儿还有赏。」
服务生一听个个雀跃,绕着杨游两人殷勤招呼,有的心下明白我才是更重要的人物,抢着过来要为我斟酒夹菜,我都笑着挥手叫他们往游杨二人那边去。游勳文和杨光荣初时还不敢放浪形骸,后来也渐渐放开,在那些服务生的旗袍下、短裙内上下其手,又是捏乳亲嘴,又是搂腰勾肩,好不愉快。
岑飞萤一直没离开我身旁,默默地为我倒了几回茶,分了一两道菜。我温和问她:「你不愿去招呼他们吗?」
岑飞萤大概是刚才被调戏得有些自卑,看我愿意和她讲话,很开心的笑说:「先生,我想要为您服务,可以吗?」
我笑着说:「我虽然是他们的上司,不过我今晚不是主角,没准备要玩些什么。」
岑飞萤明白我的意思,忙解释着说:「我知道。我只是想服侍先生您,不是贪图小费赏钱,我……」她掏出刚刚我发的千元小费,悄悄在桌底下想要塞回给我,低声说:「谢谢您的赏钱,但是我不该拿的。」我没接那张钞票,反问她:「为什么不拿?太少吗?」
岑飞萤急忙说:「不……不是,我从来没见 过客人像您出手这么大方的,而且……」她稍停一下,接着说:「也没……没看过像您这样尊重服务生的客人。很诚心想要为您服务,表示我的感谢。」
我说:「你又不肯拿我的小费,谢我什么?」她那张千元美钞这时还捏在手里。
岑飞萤沉默了一会儿,低头说:「其实我也不是自愿要去接待何董的,是经理硬要我陪着何董。虽然何董人很好,也很温柔,但他从来也没对外说……说我是他包养的,可是俱乐部的人偏要把我渲染得像是高不可攀,目中无人一般。经理对我承认这是宣传手法,是为了提高俱乐部的知名度,要我配合。我在这里没有同事愿意和我交朋友,何董一离开,还要经常忍受客人的讥笑。先生您刚刚这样护着我,我是真心感谢您,请您相信。」
我也同情她,便问:「你在这里这么难熬,为什么不离开?以何兴邦那人的风格,他既然宠你快一年,应该会送你不少钱或东西吧?不够你生活吗?」
岑飞萤说:「其实何董虽然对我很好,但并不是外边传的那样将我当……当禁脔,他只有几次喝醉的时候,召我去……陪他,所以他要给我钱,我总是觉得受之有愧不愿拿。但是前后也给了我十多万元,只是何董离开后,俱乐部不断对外宣称何董欠了很多帐款未清,我不忍见他被批评得那样不堪,就把那些钱提出来还给俱乐部。」
「喔,你替何兴邦还清了酒帐?」我颇感讶异,没想到这年轻女子身在风化场所,居然这么有情义,不禁对她增添了几分好感,也羡慕何兴邦这家伙居然能在酒场之间,遇上这么一位红粉知心人。
岑飞萤黯淡摇头说:「没有还清。何董前后给了我十三万多,离开前他来找我,又送我五万元,叫我离开这里。但是经理说他欠了三十多万,我把自己的一些积蓄加上去,总共才二十五万多,我同意继续工作,再还七万元,那时才算还清。」
我说:「那其实不是你欠下的钱,还了这么多也够了,你可以不必继续背这笔帐的。」
岑飞萤叹口气说:「他之前那么照顾我,让我不必每天生张熟魏送往迎来,我这时如果能为他做点事,挽留他的名誉,我想这也是应该的。」她说到这里,语气显得很坚定。
我很同情她,但也怀疑她会不会是在骗取我的同情,当下便故作试探的说:「那你只好继续努力了,七万元也要让你工作很久才赚得到。我的小费你还是收了吧,聊胜于无嘛!」
岑飞萤坚决摇头说:「不,我真的不能收。您和何董都是气度高的大人物,我很感谢您们这样的大人物会关心我这样一个女子,只是……只是我承了何董的恩情,已经是还不清了,我不能再欠下您的情。杨先生,对您真是抱歉,请您见谅。」
我被她的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年轻女孩居然对一位恩客存有这样的心意。我跟何兴邦并不熟,这时却很想认识他,不知道他之前是如何眷顾这名女孩的,竟然能让她如此用心回报。
岑飞萤看我不说话,带着歉意说:「杨先生,我不是故意说这些事来扫您的兴。」她故做轻松地说:「反正多工作一两年罢了,这时节也不 容易找到别的营生。」
岑飞萤突然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开心的笑说:「嘻……这阵子冲着何董的关系,到俱乐部来看我的人蛮多,我的工资比以前多出许多。」她说到这儿又有点不好意思说:「还好,真的没人敢和贵公司争。杨经理他们说的是事实,我……我其实也该感谢贵公司的。」
我这时已不再怀疑她了,转头看到倩倩和李芹美已经回到厅内,由于离我们很近,应该也听到岑飞萤一小段谈话,两人脸上都浮现怜惜之色。我一时尚未决定要帮她做些什么,那边杨光荣和游勳文大概是发现我和岑飞萤轻声谈了好一会儿话,这时仍是搂着怀里的服务生一边玩弄一边说:
「杨协理,您果然品味不差,和飞萤小姐柔情蜜意的说了这么久的悄悄话。反正今晚她是您的人了,不妨到包厢里深谈。嘿嘿,别让我们这些粗俗的人吵扰了您。」
一名服务生听他这么一说,立刻在舞池旁的一板墙上轻推,原来那是一间隐密的包厢!
我并不打算做什么,但确实还想和岑飞萤谈谈,这厅内被游杨两人喧腾得嘈杂不堪,几名服务生已是衣衫不整,连倩倩和李芹美都快坐不住了。我起身准备往包厢去,转头跟倩倩低声交代说:「倩倩,你和芹美去大厅喝杯咖啡,再找经理谈谈,探听一下这个岑小姐的情形,半个小时之后过来找我。」
倩倩答应了,李芹美嚅嚅嗫聂的说:「董事……协理,陈秘书长交代说请您……请您别和外面的女人……太随便。」我料想是陈璐特别吩咐她的,笑笑说:「放心,半个小时做不了什么事。」李芹美不相信的说:「半个小时不够您……您办事吗?」我笑说:「改天让你自己来体验一下好了。」李芹美羞得赶快跟倩倩出去了。我从来没干过她,连这种调戏的话也没对她讲过一句,难怪她害臊。
包厢内很窄小,一张沙发床椅、一张小酒几,靠门边的这堵墙有一套视听设备,柜子上摆了几瓶洋酒和一些色情光碟,看来就像以前流行过的情侣雅座。在这宴客厅中另辟这样一间密室,必定是专门供给上宾使用的。
岑飞萤为我整理了一下椅子让我坐下,问我说:「杨先生,您还要不要喝什么酒?」
我说:「不用,你过来坐下。」
岑飞萤在我旁边坐下,神情既紧张又见腆,她恐怕是误以为我想要求她做什么事了。
我笑问:「你心里在想什么?」
岑飞萤看我一眼,自己深呼吸一下,似乎调整好情绪,扮出一个笑容说:「我很荣幸能够为杨先生您服务,有什么不懂的,请杨先生多指教。」说着伸手轻轻将自己旗袍的下摆撩起来。
高叉旗袍等于是只在下半身遮了两块布,她这一撩,一双修长玉腿横陈在我面前,腿根深处、三角内裤都尽收眼底。
我得承认,在旗袍下观赏一双美腿的味道,实在比穿着迷你短裙时更养眼刺激,她的腿也确实够漂亮。虽然站起身来不知道够不够萧蔷那样的水准,但此时坐在沙发上展现的姿势,令我也不禁为她大腿那圆润柔和的曲线所吸引。
我不得不也深呼吸一下来调整自己。这个女孩善良有情,让我感动的是她那颗心,不是她的身体。我正想着要如何帮她,而不是如何玩她……但我还是忍不住将一只手摸上了她的大腿,停留在她柔软细致的肌肤上。
岑飞萤将笑容扮得更甜美,柔声说:「杨先生您想要我怎么做?」
我直视她的眼睛,笑说:「除了何兴邦,你经历过别的男人吗?」
岑飞萤没想到我这么问,脸上笑容一下僵住,随即尴尬的笑着说:「杨先生您……您别取笑我。」
我说:「我没有想取笑你的意思。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爱上何兴邦了?」
岑飞萤愣住了,既惊讶我这么问,也似乎陷入一种迷惘。她过了一分钟才低声说:「我……我没想过这样的事。杨先生您怎么这样问?」
我说:「你坚持为何兴邦背那笔债,真的只是感念他以前对你的照顾吗?」
岑飞萤有点迷惑的说:「那……那还能为什么吗?他的人那么慷慨豪爽,被说成是欠钱赖账的无赖,有点交情的人都听不下去。何况,他对我那么照顾,钱也都是他留下来的嘛。」
我问她:「那么如果你没有他给的那些钱,也没有自己那一些积蓄,你还想不想帮他还债?」
岑飞萤低头沉思了一下,然后说:「那……那还是想还呀!只是要工作久一点吧。」
我又说:「你以为你的经理会让你一直这样打着何兴邦禁脔的宣传方式,不用陪男人上床也能继续工作领钱?在这种俱乐部上班,凭的是年轻貌美的本钱,你能工作几年?多久可以赚到三十几万?」
岑飞萤被我严酷的诘问吓惊了,结结巴巴说:「杨先生您……您别生气,我……我比较不懂事,说错话了,请您原谅我。」
我用力摇头,提高了声音说:「我没生气,我只是问你还想不想替何兴邦还钱?如果你不想再背这笔债了,我可以跟何兴邦一样,现在就送你五万元,让你离开俱乐部不必再受男人调戏,不必让再经理摆布你,怎么样?」
岑飞萤睁大了眼睛看我,但是终于又无力的垂下头说:「我不能这样。谢谢您杨先生,我不能让别人这样说他,我心里不忍。」
我总算搞清楚岑飞萤的内心。她如果同意接受我的赠款,那她在我心中就不值一文钱了,她将什么也得不到。陈璐常跟我说可怜的女人到处都是,我没办法个个都怜悯。岑飞萤深情重义,在 欢场之中简直是一株芳莲,我无法不帮她。
我放软语气,温和地问:「何兴邦是个怎样的人?他平时怎么对你?」
岑飞萤低头回想了一阵,才慢慢说:「他是个斯文有礼的人,在酒宴上从不大声喧哗,我第一次为他服务时不小心洒了汤,他也不生气,只问我有没烫着。每次其他人开始……玩乐的时候,他就要我陪他进来这里,聊些他的工作或是我的家人。」岑飞萤完全投入回想中,轻声说:「他也很温柔,总是问我是否被他弄痛了,我第一次的时候流了眼泪,他抱歉的为我擦泪,并且停住不做了,自己就那样憋着,我好感动。」岑飞萤脸上泛着甜蜜的晕红,喃喃的诉说着她和何兴邦的种种。
我听了好一阵,内心叹气。
何兴邦是个真正 浪漫的人物,丝毫不像一名集团的总裁。在这个时代的企业家,本质上都必须是枭雄般的角色,否则无法冷酷地作出最狠最准的决策。何兴邦有如五代的南唐后主李煜,太过多情风流,难怪要一朝败了葡京集团三代累积的基础。但是他能对岑飞萤这样的 欢场女子投入真情,这确是我所比不上的,我心中有太多的雄心理想等着要去实现,没有空间再去装下太多女人的情意。
我心中作了决定。
岑飞萤还在说着,我的手突然出力捏住她的乳房!那质料轻薄的旗袍原本就剪裁的很贴身,我再一用力握住,岑飞萤丰满的乳房形体毕露,浑圆饱满结实有劲。岑飞萤轻叫一声:「啊……杨先生您……您……」
我的手心依恋着那份感觉,舍不得放开,索性另一只手也出击,「唰」的一下,沿着大腿摸进深处,整个手掌罩住了她的下体。
岑飞萤敏感的震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再叫出声,她轻闭眼睛,准备接受我对她身体的凌虐,毕竟在这个工作上,她早晚是要面对的。
我双手上下捏弄了一下,就在岑飞萤渐渐满脸涨红时,我停住退开。她睁开眼睛,疑惑的看着我,弄不清楚我的用意。
我淡淡的说:「何兴邦用过的女人,我没兴趣。」
岑飞萤羞愧的低下头,小声说:「对……对不起,杨先生。」
我说:「我准备让你去和何兴邦见面,去葡萄牙。」
岑飞萤难以置信的说:「您说什么?您是说真的吗?」
我说:「你不愿意?」
岑飞萤心神不宁的说:「我……我不知道,我不晓得到哪儿找他,也不晓得他要不要我去?」
我说:「何兴邦在葡萄牙是受封的子爵,不难找到。在他还是葡京集团的总裁时,我肯定他是不会要你的,但是他现在已一贫如洗,像你这样深情美丽的女人,对他来说是无价的财富。」
岑飞萤说:「他……他真的什么都没了?」
我说:「真的,葡京当时的收购价格那么低,代表负债高于资产太多了,何兴邦一毛钱也拿不到。再者,他选择回到葡萄牙,那是因为他在葡萄牙还有家族的封邑,那是属于他弟弟何兴国的,他回去投靠弟弟,至少还有一口饭吃。」
岑飞萤低头不语。
我说:「怎么?他没钱了,你不想去找他了?」
岑飞萤摇头说:「不,不是。他现在一定很难过,他……他曾经是那么高高在上。」
我没再说话,让岑飞萤自顾为何兴邦怜惜感叹。
倩倩和李芹美来找我了。李芹美看到厢内的情形,一脸古怪的神情,好像是认为跟她想像的不一样。倩倩急急的向我报告说,她和经理聊过了,大致上岑飞萤和何兴邦的事情就如我们听到的一样,但是倩倩认为何兴邦的欠账有些不清不楚。
我问:「喔?怎么不清楚?」
倩倩说:「我问过柜台的小姐,她已经在这儿两年多了,她记得何兴邦一向以渣打银行的旅行支票或信用卡付账,不记得有哪一次是赊款签帐的,所以即使何兴邦信用垮了,按理说他应该也是欠银行的钱,渣打银行绝对是会拨款给俱乐部才对吧!我又偷看了一下何兴邦的信用卡号,打电话到渣打一查,发现那信用卡是葡京申请的,不是何兴邦个人。」
我怀疑的说:「那葡京被收购后,信用卡积欠余额也应该被安盛集团承受了是吧?倩倩,你确定都看清楚了?」倩倩肯定的点头。
李芹美跟着说:「而且我要求经理让我看何兴邦的签帐单,他说他们只有电子收银机的报表,电子收银机跟国税局连线,他们无法作假。可是,我发现那份报表其实是用linuxwordd来打的,这只文书软体我天天都在用,一看就认出来了。」
何兴邦欠账的事果然有问题!
我立刻走出包厢,对着已经把头埋在服务生下体间的杨光荣大喊道:「杨经理,立刻去把俱乐部的经理叫来。如果老板在的话,一并给我叫过来!」
杨光荣被打断春风好事,犹豫的说:「叫老板来?现在吗?」我大喊:「没错,立刻去!」
游勳文在靠内的沙发上让一名服务生替他口交,也不知是已经射精完事了还是想献殷勤来巴结我,立刻起身穿好裤子说:「协理,我马上去叫。」匆匆出厅去了。
先来的是经理。我让倩倩和李芹美把事情说了一遍,才对那满脸惊疑的经理说:「我想要确认何兴邦究竟是不是欠你们那么多钱,希望你能把收银机的原始档案调出来给我看看。」
那经理唯唯诺诺不断推托,刚好老板进来了,他赶紧过去向老板报告这事。那老板听了忙过来陪笑说:「杨经理、游经理,请问您们这位朋友是……?」
杨光荣说:「张董,这是我们中联总公司来的杨垂征协理,是我的上司。」
张董连忙恭敬的说:「啊,原来是总公司的杨协理,失敬失敬!杨协理,这电脑档案恐怕不方便,电脑人员夜间不值班,这会儿没办法拷出来给您。」
倩倩插口道:「胡扯,哪要你拷贝出来了?你要财务小姐把何兴邦代号下的往来明细印出来就行了。」
张董说:「我们李经理不是已经印了给您吗?」
倩倩说:「我不要报表档,我要原始数据档。」
张董说:「不是一样吗?何必……」
李芹美跟进说:「你们那报表档有古怪,我们要看原始数据档。你别推说不会调阅,要不要我去替你call出来?」
那张董被逼不过,端起脸说:「各位先生小姐,虽然你们是我的贵宾,但我这财务资料怎么说也不是客人想看就人人看得的吧?」
李芹美说:「我要看的不是你们的财务,是客人的消费明细,你扯到哪儿去了?这种资料依照交易 裁决会的规定,店家是必须要公开的,我在国税局一样可以查到,只不过万一查出什么差错,怕给你张董搞出些困扰了。」
那张董似乎也毛躁起来,提高嗓门说:「各位先生、小姐,我知道您们中联公司实力大我招惹不起,但总要讲道理吧?何兴邦的往来是他个人和敝公司的事情,您们又不是税务人员,我没必要配合您的查询吧?」
倩倩和李芹美接不上话,我开口说:「张董,我和何兴邦是朋友,他若有欠账我可以代偿,若是没欠那么多,我就请你给我一个说明。你若觉得我没资格调阅何兴邦的往来,那我可以请国税局派人来。」
张董似乎有些畏惧,但随即壮起胆子说:「嘿嘿……杨协理,您虽然是中联总公司的高级主管,但您人在上海,我们广州市的国税局可不见得任意听您使唤的,何必搬些威势来唬我?」
我说:「你以为我叫不动?」
张董端起气焰说:「我不敢这样说,但很想见识见识。」
杨光荣叫起来:「张老董!你敢在我中联面前嚣张?有哪一个政务机关敢不卖中联的面子!」
张董好整以暇的说:「杨经理,您常惠顾本店是我的贵客,但此事未免欺我太甚,我只好失礼了。在广州,税务单位只怕还是我罩得住些吧?副局长罗文和局长特助黄伟中也是我的常客,大概卖我的情面比你中联要多一些。」
游勳文在旁大声说:「我们董事长关系直通中央,他一个地方官员算什么狗屁!」
张董说:「那也是他的人脉关系,又不是你的。李唐龙权势蔽天,谁也招惹不起,但他大概不会为属下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出头吧?哼,俗话常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倒想不见得中联的人就个个神通广大。」
我看一众人被张董说中要害,都无法再争辩。我又不能表明我就是李唐龙,碍于情势我只好说:「董事长是不会来管这些小事……」张董听我这样说,不禁脸露得色,我接着说:「但是,他一向痛恨那些欺压善良的奸商。」说着拿起卫星电话直拨给陈璐。
一接通电话我不等陈璐开口,立刻假装说:「董事长,我是杨垂征,有事向您报告。」陈璐听见我的声音,立刻配合的「嗯」一声。
我说:「在广州有些状况,需要找国税局长出面,想麻烦董事长帮我安排一下。」陈璐在电话那边说:「请章部长安排呢?还是得要国务院出面?」我说:「章咏华应该就可以了。如果不行,再请秦天罡好了,就说是我的事。」陈璐又问了一下情况,我随意带过。陈璐听出我不方便,交代说:「那晚一点您方便了请再给我电话。」我答应了,陈璐才挂断电话。
张董在一边听得脸色闪烁不定,他没把握我是不是真的一下子就请出这些高官来,兀自壮着胆子说:「嘿嘿……杨协理您似乎深得李先生的信任,他难道真的替您去关说这些长官出面?」
我冷冷的说:「董事长要找这些人不是用关说的,是用召唤的!」
张董被吓得咽了一下口水,虽然也不见得全就信了,但也不敢再说话。杨光荣和游勳文则又是惊恐又是兴奋。惊得是这杨协理果然和董事长关系匪浅,一下子就搬出董事长来助阵,幸好之前应对得体,否则往后还真吃不了兜着走。兴奋的是董事长一下子就直通国务院,果然中联气势过人,绝不是让人可以小觊的。
十几分钟后,一名服务生匆匆跑进来说:「董事长,一线电话。罗副局长打来的。」
张董得意的说:「嘿嘿……我不晓得中联需要多少时候才请得来那些长官,但是我这边的好友可是时时来关心问候哪!呵呵……」他故意按下扩音键,让我们可以听见副局长罗文和他的对话。
只听见张董夸张的对着话机说:「副座,怎么好久都没来小店里走走啊?怪想念您的。」
电话那边音量出奇的大声:「想念个屁!张朝你搞什么鬼?!局长刚刚要我立刻组成专案小组去查你海珠的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我稍一推托,被局长批哩啪啦的骂个狗血淋头,说是中央来的指示,还说财政部和国务院都在注意这事儿。你到底得罪了谁?快告诉我!」
张董这一惊非同小可,结结巴巴说:「这、这……应该是……是中……中联的人。」
电话里罗文问:「是孙永康?还是彭绍?不对,国税局里现在像着火似的人人自危,他们两个没法儿搞这么大。到底是谁?」
张董舌头像打了结似的,吞吞吐吐的说:「是上……上海来的人,姓杨。」
罗文说:「姓杨? 他是谁?怎么搬得出这些背景?你没弄错?」
张董说:「好像……还有他们董……董事长。」
罗文在电话里惊叫一声:「是李唐龙?!妈的,张朝我会让你害死,这次我保不了你。你最好别说我认识你,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知道了没?」不等张董答话,那边匆匆挂断电话。
张董微微发抖的挂断电话,抬头看到众人冷漠的注视他,忍不住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游勳文讽刺说:「张董, 三月多的天没这么热吧?还是你海珠的空调坏了,啊?」
张董尴尬的陪笑说:「嘿嘿……这这……是有点儿热……是有点儿热……」
我懒得去管他的糗样儿,问他:「何兴邦究竟有没有欠你的钱?」
张董乾笑一声,忙说:「一点儿钱不算什么。是杨协理的朋友,我哪儿会去计较。」
我说:「究竟是有还是没有?!」
张董忙说:「没没……没有欠,没有欠。」
我拉了一脸惊愕的岑飞萤过来,对张董说:「那行了,你把这位岑小姐代偿的钱拿出来还她,没什么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