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时两人都微微一怔，随之而来的心悸，让郁欢微微红了眼。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移开视线，就像从未再见过彼此，就像两条不会再交际的平行线。

“景淮，你说这件婚纱合适我吗？”

他身边的女孩笑容灿烂，扬起嘴角，笑脸盈盈的望着他。

“嗯，很适合。”他一愣须臾，微微扬起嘴角，揉了揉女孩的头。

郁欢微微收回视线，心头闷得窒息，她盯着账本企图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其实，就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好久不见。”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嗓音从她的头顶响起，郁欢背脊一僵，微微揪紧了手指，她带着微笑抬起脸，轻轻道：“嗯，好久不见。”

手边的咖啡还在冒着热腾腾的雾气，街道边cd店正播放着陈奕迅的《那年今日》，大概就是……明年今日你身边的人还是不是你曾要从一而终的那个人。

如花美眷，却抵不过逝水流年。

郁欢笑着微微弯下腰，抬手将头发往耳后挽了挽：“恭喜你。”

这句话不轻不重，不咸不淡，听不出任何残留的温情余热。

唐景淮直直的盯着她的脸，满眸子的痛惜轻怜转而间被一丝清淡所替代。

“嗯。”

嗯……那段青葱岁月青涩爱恋好像在这一刻才真正的画上了句点。

郁欢回过神时，和他一起来的女孩便已经站到了他的身边，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而他看她的眸子都是无尽暖意。

“景淮，你好像认识她。”她笑着扬起看着唐景淮，她的笑容很纯净，像极了五年前的自己。

“嗯，认识。”唐景淮抬眸盯着郁欢，仿佛要将她深深看进自己的眸子里，“多年好友。”

郁欢的思绪定格在多年好友上，好像她成也在这四个字，败也在这四个字。

随后，女孩挽着唐景淮的胳膊一蹦一跳的走出了婚纱店，而郁欢也没有继续营业的心情。

罢了，郁欢苦苦一笑，干脆打烊去了电台。

一台老式的收音机，唐景淮调到经常听得频道，轻轻按下播放键，加了加音量。

片刻……那略显得沙哑的嗓音便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爱上了深夜听故事，他只是留念，留念这个从未谋面的陌生人的嗓音却像极了她。

他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脑海里的零碎片段连同那略显得沙哑的嗓音一同在默放。

“嗨喽，大家晚上好，我是你们的好朋友清水。”

女子的声音微微顿了顿，像是长吸了一口气，好似下了什么大的决心。

“今天我们来说说，初恋。”

“初恋吗？初恋的感觉……”唐景淮侧过身子，面对着那台老式的收音机，喃喃轻呢，“郁欢……”

“初恋之所以美好，让我们久久无法完全忘怀，是因为初恋是在我们真纯的年龄最真实的感情，它夹杂着青涩，不安和期待。

你们的初恋现在又在何方呢？或者，现在陪在你们身边的人就是那青葱岁月喜欢上的人，可否和我说说你们的初恋，说说感情这件小事，欢迎你们打进电话，说说初恋的故事。”

唐景淮坐起身子，夷犹很久，才拿起茶几上的电话。

“好，我们来听听这位观众的故事。”

“喂？这位朋友晚上好，你有什么故事可以分享吗？”

唐景淮暗了暗眸子，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愣了片刻，他才动了动喉咙，嗓音沙哑：“你好。”

郁欢微微一怔，心也跟着漏了一拍，随即笑着说道：“这位先生，请问您的初恋是怎么样的吗？”

唐景淮微微勾了勾嘴角，冷清的嗓音在空洞的空气中显得格外的空灵。

“她是我大学同学，我们是在五年前分开的，是和平分手，我们隔着1200公里，起初我们每天都很想念对方，日子久了，各自才发现1200公里早已成了我们之间心的距离。”

郁欢红了眼，那透明的泪水从她的脸颊划到脖颈，她深吸一口气，撑着哽咽的嗓音：“那……后来呢？”

“后来，她一定不知道，分手后我去了她的城市，却再也没有见到她，不过我很庆幸，会在这座城市遇到她，她还是以前的老样子，唯一变化的是她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唐景淮脸上依旧微微笑着，可眼角里早已挂满了雾气，他顿了顿，嗓音也愈加愈哽咽：“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她从小就不爱叫我哥哥，她一个月后婚礼，今天吵着让我陪她逛街，那路过那家婚纱店，我便带着她进去看看。”

郁欢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然后紧紧捏着手指，看着右手无名指的戒指，那是好友韩笑送给她的，当时她觉得挺好看的，所以就戴在了无名指上。

“那你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吗？”她笑着说道。

“我还爱她。”

唐景淮深吸一口气，像是鼓了十足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

“可是已经过去了。”郁欢淡淡的说道，又像是喃喃自语。

唐景淮微微叹了一口，声音十分平淡却又在死死抓着郁欢的心：“真的过去了吗？”

两个人都沉默了片刻，唐景淮捏着电话的手紧了紧，骨骼分明。

“真的……就过去了吗？”

郁欢捂着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她深吸一口气，抬起脸，让自己冷静片刻才说道：“我相信，她会听到你这句话的，祝您生活愉快，我们来接听下一位。”

“嘟……”

电话里一阵忙音，唐景淮心头一阵沉闷，无法呼吸，她……还是拒绝了自己吗？

下了主播，郁欢失魂落魄的走在路上，像个没有归宿的人，毫无目的的流浪着。

她拿下那没戒指，想了想，还是扔进了身边的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