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大夫是少有入朝的寒门学士,在这群人里,是唯一未牵涉过胭脂案的人。
也亏他提醒,顾露晚对大魏的皇权交替,彻底寒了心。
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可又哪敌得过帝王无情。
顾露晚轻飘飘道,“本宫不过好奇许氏当年情形,问上一问,诸位不必如此紧张。”
说着,顾露晚回头看向还站在玉阶上,彼此相隔有些距离的葛中书、郭侍中。
立在她身后的萧风浅心跳声如擂鼓,看着她的眸色越发幽深。
她没摸到过胭脂案的卷宗,确知在场人多少牵涉了胭脂案,足可见她对勋贵世族的了解,原就超乎常人。
一时针落可闻。
顾露晚对勋贵世族中发生的大事,的确烂熟于心。
只不过如今回头看,也不过是知些浮于表象的结果,与街上平头百姓,差不了多少。
就好比当年胭脂案,她知道因牵涉甚广,一干人等基本都是重拿轻放。
就连许氏,也不过被褫夺了荣国公爵位,那差点攻入皇城的金吾卫大将军,也非被问斩,而是病死牢狱。
至于究竟是不是真病死,为何胭脂案能渗入如此深,以前的顾露晞从不曾去探究过。
今时的顾露晚,亦不想深纠。
葛中书被顾露晚看的不自在,忍不住走上前来。
“娘娘如此,无非是说鲁国公建有不世功勋,亦可将功折罪。但今时我大魏昌盛,岂可为个人,罔顾天下法纪。”
顾露晚垂眸,轻笑,“本宫不想问你们,为何你们犯下的罪是过错,何以这人不过犯下你们曾经的过错,今时成了罪。”
不等葛中书反驳,顾露晚拔高音量,继续道,“本宫只想问上一句,话到此处,诸位大臣可有谁问过本宫一句,为何觉得鲁国公罪不至死?”
在场责难的人,其实都不在意鲁国公的罪过。
他们只在乎能不能拿捏住皇后,或抓到北境军的错漏,来阻止皇上组建谛听卫,以此来保留住自己手中的权柄。
正殿檐廊转角处,周齐海伸脖踮脚,越看越急,一个不稳,就失掉重心虚晃到了萧风奕身前。
周齐海慌忙站好,连连点头认错后,忧心道,“陛下连葛老都上前了,皇后怕是……”
萧风奕看着赫然独立在那的身影,明明面对着众多唇舌如剑的人,身姿却如鹤高雅,哪像需要他帮忙的样子。
不过,萧风奕还是微点了下头。
总算可少受些连累,周齐海忙清了清嗓子,对着广场高声唱道,“陛下驾到。”
一众视线闻声,纷纷朝声音传出的方向看来。
还散在一旁,处于看热闹的人群,也忙有序迈步站到了皇后身后,恭恭敬敬跪拜,迎接玉阶上走下来的人。
萧风奕走下来,扶起屈膝的顾露晚,才对其他人道,“诸位爱卿免礼。”
众人谢过,一个个站了起来,只鲁国公依旧还在地上跪着。
萧风奕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目光落在顾露晚身上。
他面容平淡温和,只带着些许疑惑,“皇后怎会到正殿这边来寻朕?”
顾露晚郑重道,“臣妾来此,一为请罪,二为谢鲁国公。”
莫说旁人,就是自以算了解顾露晚的萧风浅、萧风奕,还是一直跟着她的斐然,都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或者说斐然更多的是震惊,她不信皇后能在群臣面前,坦诚自己杀害了华宁夫人沈氏。
鲁国公心思简单,听了就感动的老泪纵横,可惜有些话无法人前言说,只能哭喊。
“是罪臣一人之过,与人无尤,罪臣甘心赴死,还请陛下娘娘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