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原本以为,
这三个愿望是独属于他和小孩之间的秘密,可不曾想,还会有第三个人的介入,她宁肯用愿望来求他救段易丞,也不愿意放弃,但与其说是求,倒不如说是逼迫,这一刻,于他而言,是彻彻底底地失望了,他想,也许这个愿望在她的心里其实不足轻重吧。
“好。”
仅仅一个字,很轻,混入了无边的夜色里,恍然令人有种失去了什么的悲伤,像流沙握在手中的无力感。
陆景衍的眉眼寒凉得比清早氤氲在枝叶上的晨露还要来得冻彻人心,似乎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眷念的东西了,只想远离这个地方。
而后,他没有任何的留恋,抬脚转身离开。
“陆……”
陆景衍三个字,戛然止于宋小檩的喉咙中,像有根鱼刺卡在肉里被放大了一百倍的痛,她想伸手挽留,可又没有理由去挽留,终是把手停在了半空,只能任由他的离开,于她的指缝中他的背影越来越远,那颀长又高大的身影渐渐远去,直至完全融进了黑暗里,消失不见,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心底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有无尽的难过,甚至有那么一刻,她竟是如此的舍不得,如若肝肠一寸一寸地断裂,泪水决堤,模糊了眼前所有的一切,但为什么,她一开始明明是如此期待他的回来,她明明是如此的满心欢喜,可到头来为何却是这样的局面?
一步错,满盘皆错。
但她……到底错在了哪里?
***
一周后。
陆景衍完成了她的愿望。
只听说,汪成润为首的三个人突然去警察局自首了,并且认了罪。
这件事的真相,终于公之于众。
因为李项常年受到汪成润三人的欺负,所以日渐患上严重的抑郁症。
而最严重的一次,他有了寻死的心,并想与汪成润几人同归于尽,但又不想最后无人收尸,所以才对自家老母亲留下遗言。
但没想到,在打斗的过程中,汪成润几人失手推了他一把,他刚好犯了病,身体绷直地倒在地上,又恰巧后脑勺撞在了锋利的石头上,因错过了最佳的医治时间,失血过多而亡。
实在令人唏嘘不已。
段易丞被释放的那一天,宋小檩和阿美去看守所接他。
午时的天空,仍是一片暧昧的青灰色,天鹅般的光滑平整,没有云彩,没有阳光,偶尔有几声清脆的啾啾鸟鸣。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春天的气息。
几日不见,段易丞的头发稍稍长了些,除了神色依旧疲倦,与往常无异,阿美看见他,忽然愣了愣,久久缓不过神,许是他的精神气差了许多。
他说,“小姑,是我,我回来了。”
这时,阿美才相信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抱着他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打又是骂,说了很多的话,最后抹了把眼泪,让他一定要好好感谢宋同学,自己则先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