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
接连两个“你说呢”,张垚垚快被折磨疯了,他心一横,说道:“昨天在酒会上遇到耿小庆了,她跟我说,在我家的楼梯里出过事,为了给她赔罪,我请她吃饭,怎么了?”
佟童冷笑道:“看来你还是知道我因为什么而来。”
“我已经说过了,我是给耿小庆赔罪的。”
“只是跟她赔罪?”佟童步步紧逼,问道:“你没有给她买贵重的礼物?没跟她说火热的情话?没有对她动手动脚?”
张垚垚疯狂吞咽唾沫,佟童简直在他身上安装了一个摄像头,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佟童眼皮子底下。在佟童的压迫下,他不敢不承认那些话;但是在佟童面前,他又不敢说假话。
他犹豫着,踟蹰着,佟童在那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坐下,冲他招了招手,亲切地说道:“过来,你过来。”
佟童的语气像是在唤一条听话的小狗,尽管感觉很委屈,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张垚垚还是很听话地走了过去。不知那些曾经被他欺负过的同学,是不是也曾经历过这番战战兢兢,以及万分屈辱?
他还想着解释一番,佟童又说道:“年初你挨打的时候,我本来想把高衙内的下场告诉你爸的,但你爸是个好人,我不想以那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跟他说话,也不想吓唬他。但是吧,你很有必要了解一下——对了,你知道高衙内是谁吗?”
张垚垚的确不太知道,但又不想承认,便很聪明地说道:“你也知道,我人生的每个阶段都在国外待过一段时间,对国内的这些名人不太了解。”
佟童原本打算全程假笑,但是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张垚垚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又担心他耍什么花招,正忐忑不安地等着,佟童才说道:“嗯,你说他是国内的名人,倒也不算错。不过呢,他是宋朝的名人,仗着一个有权有势的干爹,调戏良家妇女,然后被人割了小xx。”
张垚垚忽觉下身一痛,急忙将两腿并得更紧了些。看到他的窘态,佟童才正色说道:“所以,你昨天跟我女朋友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否则……”
佟童的目光一投射过来,张垚垚更加紧张,连忙把他问的那些全都“招”了。当然,还是免不了避重就轻,佟童追问道:“你有没有跟我女朋友告白?”
“……你又没跟她结婚,我表达我对她的爱意,怎么了?”
张垚垚坐在佟童对面,在他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之后,佟童冷不丁地飞起一脚,茶几狠狠地撞到了张垚垚的膝盖上,张垚垚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呼。面对凶神恶煞的佟童,他再次默念“保命要紧”,便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骚扰她了。”
“你这样恬不知耻地插足我和小庆之间的感情,还振振有词,我没把你的腿打折,已经足够仁慈了。”张垚垚的办公室里有笔,佟童便从兜里掏出一个记事本来,推到他面前,说道:“把你们昨天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全都写下来。要是有半句遗漏,哪怕我再次被你弄进派出所,也会把你打成植物人,咱俩同归于尽。”
耻辱啊耻辱!张垚垚心不甘,情不愿,但没有办法,为了以后拉更多女孩的小手手,他只能选择忍辱负重。他顺从地写着,佟童感到非常欣慰,只是看到他写到“舅爷之孙”那一段,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尽量不动声色地问道:“舅爷之孙?他没有名字吗?”
张垚垚不耐烦地说道:“那时我才两岁,我怎么知道他的名字?哦,对了,我妈好像说,他叫‘桐桐’?”
说到这里,张垚垚愣了一下,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桐桐’和‘佟童’。
再加上佟童似笑非笑地打岔道:“你不会是诅咒我吧?你妄想把我杀死在你的意念当中。”
这样一来,张垚垚更没什么可怀疑的了,他说道:“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对那时候的事一无所知,连他怎么掉进海里淹死的都不知道。我妈还说,那个孩子是个傻子——确切地说,是个智障儿,不仅发育迟缓,连话都不会说,就算长大了,也是全家的拖累。早早死了,对他,对家庭都是解脱。”
事到如今,佟童百分之百确定,当年自己“被死亡”,原来跟张垚垚有莫大的干系。从顾美荣的态度来看,那次意外八成是张垚垚导致的。否则,她没必要用那些“傻子”“拖累”“解脱”之类的字眼,来减轻她儿子的罪恶感。
佟家家破人亡,可他们轻飘飘几句,便将罪行全都掩盖了过去。
张垚垚害怕佟童眼中的寒光,再度解释道:“我是说真的,我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我不是诅咒你,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孩子的确叫‘桐桐’。”
佟童感觉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但是他还是强笑了笑,说道:“这些也写下来,一字不落,全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