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六子回神,跟着陆穆清边走边说道:“这两天撤走一半兵力,可能草宗戒也觉得江督军他们已经离开,但是,城里的戒备还是森严。据兄弟传回来的消息,草宗戒正大肆整顿兵营,欲将梁上鸣和龚地蛇手里仅存的兵权也拢为己有。”
陆穆清眉头紧皱,沉吟不言。
六子又道:“不知草宗戒许了什么泼天富贵,至于兄弟反仇,生死撕杀?”
陆穆清眸光微敛,淡声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俩人说着往草舍进去。
倚在草舍屋角的冷晏兮心间一动,陷入沉思,她虽不曾明确求证过父亲,但心里隐隐揣摩几分:若说草宗戒为了权势不惜背信弃义,那梁上鸣与龚地蛇又为了什么背叛对他们有知遇之恩的父亲?事情的真相,绝非六子认为的,草宗戒许了他们什么!确切来说,让他们达成一致目的,且联手出击的应该是某件事或某个人的源头所积怨而爆发。
正如陆穆清刚才所言!
思及,冷晏兮迈开步伐,走进草舍,冲着刚刚坐定的俩个人毫无顾忌地说道:“我饿了,有没有吃的?”她说的理所当然,末了,又说道:“我不要吃干粮,煮点饭和菜。”
陆穆清睥了她一眼:这是饿惨了,连最基本的仪态和面子都不要?让她一路不吃不喝,闷头置气!
“有,我去弄。”未等六子回话,她的身后传来一道足劲的声音。
是另外那个汉子。
冷晏兮回头,微微一笑,“谢谢哈!”
那汉子摆摆手,笑着走开。
冷晏兮跨进草舍,站在桌旁,目光灼灼,说:“陆穆清,我有事问你。”
“说!”陆穆清拿起茶杯,送到嘴边,惜字如金。
冷晏兮抿着唇。
“那…我去帮阿祥弄饭…”六子见状,忙不迭地站起来,赶紧往外走。“冷小姐,你坐吧!”
冷晏兮点点头,她往陆穆清对面落坐,看着自顾自地饮茶的陆穆清,闷闷道:“你这人当真无趣的很…”
“你不是早就知道!”陆穆清放下茶杯,抬头注视。“一路置气,就为了说这个。”
“谁置气?我才懒得跟你置气,…”突然被戳穿,冷晏兮忿忿嘟哝,一把抢过茶壶,倒了一杯水,仰头猛地喝下一大口。
陆穆清嘴角噙笑,看她又倒了一杯水,喝的咕咚咕咚直响,叹道:“水是填不饱肚子的,能捱一天一夜,也不差这一时半刻,还是等六子…”
他的话未说完,被冷晏兮一阵咳声打断。
她呛水了!
陆穆清摇摇头,嫌弃的表情一览无余,嗤了一声,道:“无趣总胜粗鲁…”
“谁粗鲁?”冷晏兮重重放下茶杯,一脸愤怨,像个泼野的孩子。“你才粗鲁呢…又无趣!”
陆穆清低笑,抿了一口茶水。
冷晏兮气呼呼夺过陆穆清的茶杯,质问:“你笑什么?”
陆穆清没料到她突然伸手,一个不留情竟被她将茶杯拿去。
“笑话我是吧!”冷晏兮怒道:“”
陆穆清耸耸肩,双手一摊,颇为无奈说道:“严谨一点,你说摆着僵尸脸,温和一些,又觉得我在笑话你,那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冷晏兮微怔,似乎他的话也有道理,但她偏偏不愿服软,逞着一口气,说道:“一路上你为什么不搭理我?”
“不是你在跟我置气吗?”陆穆清轻笑。
“我…”冷晏兮扯扯唇,眸光一闪。“你知道我生气,都不会哄几句么?”
“一看就是被人宠坏的脾气!”陆穆清长臂一驱,指腹刮过她小巧笔挺的鼻子。“我又不是你爹,哄你作甚么?”
他的口吻略带慵懒气息,眼里含笑,颇有几分溺宠。
“你惹我生气,难道不应该哄我吗?”冷晏兮眨眨眼,长而密的睫毛轻盈扇动,自有一股让人油然而生的怜爱。
陆穆清心头微漾,手臂一滞,情不自禁双指一夹,捏住她的鼻翼,轻轻拂过。“我哪儿惹你?”
“你就惹我!”冷晏兮吸了吸鼻子,被他刮了,又捏了的鼻梁和鼻翼,总感觉痒痒的,柔柔的,莫名的心悸。
看着她将无理取闹进行到底,陆穆清敞开笑容,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刚毅镌刻的脸庞尽显温柔。
冷晏兮呆呆瞪着眼,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稀罕陆穆清笑的这么爽朗舒坦,畅怡明亮。
陆穆清目光烁然,笑容微敛,说道:“你的脑袋又在转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
冷晏兮缓神,猛地摇头,即将出口的那句惊赞的话如数吞进喉咙,不经意地就着手里的茶杯喝下。
刹那间,俩人都愣神,四目相对,只听得冷晏兮咕嘟吞咽茶水的声音。
“那是…”半晌,陆穆清微微挪动嘴唇。
“不准说…”冷晏兮手疾眼快,蓦地身子前倾,一把捂住他轻启的嘴。
六子进来的时候,见到差点惊掉下巴的一幕,他顿时懵了:天哪!他俩这是…在打情骂俏?
此时,六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整个人像个门神似的杵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