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陆穆清心头泛起异样的情愫,他沉吟片刻,说道:“其实,你还有许多美好的事可以做,并不局限任教或店员。”
冷晏兮失去光泽的眸子,毫无灵颖之气,沉闷问道:“是什么?”
陆穆清带着冷晏兮出去,前面店铺的柜台围着吕峰他们,个个满目疑惑地看着俩人出门。
陆穆清突然回头,叫上汤小刀一起出门,被落下的吕峰始终想不通:什么时候他的位置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替代?
陆穆清开车从镇东尾转到邻村,这个村庄略显败破,村上没几户人家。
冷晏兮不知陆穆清带她来这里作甚么,她看了汤小刀一眼,他也是茫然不解的表情。当她见到村里一幢庞大的平房,像废弃的工厂,枝条缠绕的斑驳大门,里面隐隐约约喧哗声音。
陆穆清上前,推开虚掩的铁门,冷晏兮与汤小刀狐疑跟进去,宽阔而简陋大院子,晒着许多被单和半旧的衣服。冷晏兮仔细一看,这些衣服不大,似乎都是孩童穿的。
这时房间里出来一个素净的女人,年纪大概四十左右,一身清淡斜襟衫。
她见到陆穆清,脸上泛起淡淡的笑容打招呼:“陆少。”遂移目触向冷晏兮,她忍不住赞叹道:“好一个俊俏的姑娘!”
冷晏兮也冲着她笑了,笑的眉目弯弯,格外动人。
“刚认识的朋友!”陆穆清淡声道:“带她过来转转…”他似乎想起什么,侧颜瞥了一眼冷晏兮,又道:“这是温姨!”
冷晏兮落落大方伸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温姨,我叫冷晏兮,是…”她余光投了陆穆清一瞥,“是陆穆清的朋友。”
冷晏兮一见面,就特别喜欢温姨,她身上的那种淡然婉约的气质,像极了外婆和母亲。她虽然没见过外婆,但从母亲珍藏的画像里,冷晏兮能感受到外婆的极致淡雅,与母亲身上散发温婉柔和的气宇非常相似。
“你好,冷小姐。”温姨握住冷晏兮娇柔的手心,对眼前俏丽甜美的少女也是心生好感。“欢迎你来!”
“这里是…”冷晏兮好奇地望向温姨身后的隐约嘈杂声。
温姨见陆穆清微微颔首,便对冷晏兮作了个请的手势:“来,我带冷小姐进去参观一下。”
冷晏兮跟着温姨跨入房屋里,映入眼中的一幕令她诧异:屋里一群四五岁至七八岁的孩童!女童居多,这些孩子大的自个捧着碗吃饭,小的则由几个五十多岁,粗衣简衫的婆子喂食。
温姨带着冷晏兮来前后院,她见到跟汤小刀年龄相仿的一群少年正认真习书写字。
一排排整齐的桌椅,一个个穿着半旧衣服的少年,伏首专注,其中也有一些女孩。
周围有三四个较比冷晏兮大几岁的朴质女子,她们或俯身检查他们的字迹,或矫正他们的坐姿,或环绕巡视他们是否认真。
他们居然在露天后院学习!
冷晏兮心里的震撼不亚于初见元川中学时的强烈,她心间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
也许自幼受外婆的事迹,母亲的言传身教,她的骨子里总有一股与众不同的坚韧。
这股坚韧隐藏她倔强的清傲,却在感受震撼时,触碰她的情绪,使她异常感性。
这些孩子自强不息地学习,力争上游的努力深深感动到她。
外婆经历艰辛培育母亲的高尚形象在这个时候愈发激荡她的心,同样,母亲为了给她发愤图强的学习环境,费尽苦心,不惜与父亲决裂。
母亲从未对她隐瞒,所以,她自幼便知道父亲是一方霸主,掌握多少人的生死大权。但她的骨子里刻画的是外婆的睿智,母亲的清高。
她们为了教育孩子,甘愿节衣缩食,过着贫困俭朴的生活,传扬百折不挠的精神。
此时,冷晏兮心头百感交集,没想到在这贫瘠之地居然蕴育着将来新生的力量!
沉淀她心底的情怀被唤醒,逐渐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