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过来,掏鸟窝!”
画风陡然突变,江十一差点没被这死矮子噎死,刚刚还在一本正经地讨论志向,转眼间就要童心未泯,大老远这么折腾了个大晚上,竟还有心思掏鸟窝。
“您都这把年纪了,您真当自己是小孩啊?”
江十一没好气地吐槽着。
“少废话!这是命令!你们都给我过来!”
戴矮子朝着还愣在原地不明所以的草芥们用力挥了挥手,一群摸不着头脑的丈二的和尚围过来低头盯着戴矮子,希望这个长官可以解释一下此命令的来由。
但他们没有等到戴矮子的解释,倒是冯老黑很听话,他没有追究该命令的来由,而是马上就把心思放到了该命令的执行方案。
“爬上去掏。”
“不行!”
该方案立刻被戴矮子否决。
“一层一层叠上去。”
“叠啥,这有啥东西可叠。”
“人。”
这是一个更加离谱的命令,而且戴矮子似乎并不打算解释该命令的来由,没等草芥们搞明白为什么要掏鸟窝,以及为什么有树不爬非得叠人上去掏鸟窝,戴矮子的巴掌又在开始满世界挥了,他不容许草芥们对自己的命令有任何质疑与犹豫。
三丈高,需要往上叠六个人的身高,这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忙活了大半个早上,草芥们终于才摸清楚了诀窍,关键在于地基要够牢固,起码要三十个人在底下抱紧了撑着,往上三个人为一层,一层一层往上叠,叠到第六层是戴矮子。
这个无厘头的命令浪费了草芥们半天时间,最终在黄昏时分,戴矮子才成功站上最后一层,他终于掏到了鸟窝,上面是五颗鸟蛋,他一一把鸟蛋砸开,然后一口闷掉蛋黄。
这样的胜利毫无喜悦可言,因为胜利的过程实在太过大费周章,而胜利的成果又太过微不足道,更何况这样微不足道的成果还被戴矮子一口独吞。
他们在大桑树下过了个疲惫的夜,宋癸队守上半夜,陈泌队守下半夜。
隔天,来自戴矮子的下一个无厘头命令又来了,他把草芥们的裤子全收走了,让江十一把这些裤子绑在一起,做成一条绳子。草芥们有裤衩的穿裤衩,没裤衩的就拿衣服绑在腰间遮羞,当然也有一两个不要脸的完全不需要遮羞。
又是掏鸟窝,又是脱衣服,谁搞不清楚这死矮子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江十一终于没忍住揪着戴矮子问:
“您到底是想干什么?您再这么瞎折腾,要哗变了。”
“啊?谁敢?”
戴矮子对哗变这种事太过习以为常,所以这丝毫无法威胁到他。他依旧远远望着祜郡的城墙,好一会儿才指着城墙对江十一说道。
“看到了吗?”
“看到啥?”
“祜郡的城墙,没有马面。”
“啥是马面。”
戴矮子鄙夷地看了一眼江十一,继续解释道。
“献正的城墙看过吧,是锯齿状的吧,凸出来的那块面儿,就叫马面。”
“哦您是说,祜郡的城墙是直的。”
“知道马面有什么用吗?”
“不知道。”
“有马面,城墙下就没死角,没办法藏人;没马面,就会有死角,除非故意往下探,不然很难看到人。”
“藏城墙下做什么?”
“三丈高。”戴矮子突然神秘兮兮地向上指了指头顶上那个被他掏过的鸟窝,脸上的笑容可称为阴险。
“您不会是想叠着人上墙吧?那您怎么不架个梯子爬上去啊?”
“我绕了一大圈,城墙周围全都有五十步左右的空地,你拿个梯子往城墙跑去,怕人家不知道你要干嘛吗?”
“晚上啊。”
“晚上也藏不住,我昨晚观察了,城墙上的爵穴晚上有点亮。有那么大一条梯子在那边跑,要跑五十步,除非城墙上站着的个个都是冯老黑那样的半瞎。”
“那你怎么都藏不住啊。”
“白天就可以藏得住。”
“晚上都藏不住,怎么白天就能藏得住?”
“因为白天不需要藏,不穿戎装,谁知道你是不是兵。”
“这么多人凑一块儿走,不是兵是什么?”
“谁让你凑一块走的,城墙共有四里长,每个地方看守的兵都不一样,一个地方两三天见三两个死老百姓走过去不可疑吧,等靠到城墙上,藏进了死角,再神不知鬼不觉地聚到一起。”
江十一皱起眉头好好想了想,终于恍然大悟。
“嘶——真他娘的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