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从外侧的铁扶梯爬上十米多就的尖顶,像个猥琐的圣诞老人一样从烟囱底部望见了灯光。
他向哈瑞的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虽然哈瑞应该完全看不见。
比完手势,他屏住呼吸,撑着烟囱肮脏的挂满黑灰的内壁爬了下去。
不一会,敞开的窑炉里就涌出一股浓重的完全由颗粒和粉尘组成的纯黑色重雾,有头不可名状的纯黑色类人的影子从雾气里飘出来,踏着黑呼呼的脚印藏到了一面墙的背后。
尼尔快憋死了……
那破烟囱至少14年没人清理,风吹雨打日晒雨淋,里面的炉灰湿了干、干了湿,已经完全风化成比沙还细的尘,随手一摸就能在天空扬上半天。
尼尔完全是闭着眼睛探到的底,即便过程中完全没有呼吸,还是觉得鼻子里塞满了那种恐怖的尘状的黑暗。
他躲在墙的背后,隔着墙,突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吸鼻子的声音。
正和打手们推杯换盏的利瑞突然神经质地吸了吸鼻子。
“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
“怪味?”别的打手纷纷放下杯子或瓶子,“难道又有野猫死在里头了?”
“不是尸臭味,更像是……把人和煤拌在一起来,混上土和沙子一类的东西……”
打手们被这神奇的形容惊呆了,呆了半晌,猛地爆发出一阵狂笑。
有个老资历的打手举着酒瓶来给利瑞倒酒,谄媚地说:“头儿,您的鼻子厉害,怕不是把我们和这屋子的炉灰拌到一块了……”
“可能是这样吧……”
利瑞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放下酒杯站起来。
“还是不行,我要去窑炉那里看看。今晚我一直觉得心绪不宁,从火车那会就觉得不对。别是那些意大利佬又做了什么小……”
他突然看到了一道黑影!
一道人形的黑影猛然从墙的背后飞跃而出,人在半空,双手持枪。
嘭!
枪焰从枪膛里鼓出一股黑烟,黑烟的深处有枚圆头的子弹破烟而出,间不容发击中了利瑞的眉心。
利瑞倒飞出去。
惊愕、惊异、惊心、惊悚,他的脸上混合着一言难明的表情,呆滞的眼珠死盯着空气中飘洒的零星的滚动的血珠。
那是他的血!
嗙!
利瑞重重栽倒在地上,撞翻了摆满酒水的临时的酒桌。尼尔也在同时落地,借着扑出的惯性就地一滚,枪口瞄准了其他目标。
嘭嘭嘭嘭!
一连四枪四人栽倒,窑场里的打手在措手不及中被一扫而空,门口的两个打手慌忙地进门增援,可还没等他们掏出枪,尼尔已经摆着弧圈跑起来,电闪一样扑到了他们的面前。
尼尔猛地起跳!
起跳,抬膝,槌尖似的膝盖重重砸在第一个增援的脸上,把高挺的鼻子完完全全地砸凹进去。
他变成了尼尔的支点。
尼尔维持着舒展的膝撞的姿势压着他,和他一起倾倒,并在倾倒的过程中高举起枪,用最标准的手枪跪姿锁定了近在咫尺的第二个增援的脑袋。
当觇孔、准星和眉心连到一线,尼尔扣下了扳机。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