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不是作对,是作死。
要说钱,本少爷差你这点?
要说女人……呸,在本少爷十八岁之前,别跟本少爷谈女人。
女人,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
要说效忠?
谁他妈的要你这么一条恶犬效忠,哪天被反咬了一口都不知道。
李奇摇摇头,然后道:
“张都尉刚刚说的那些,我都不感兴趣。”
张守吉一愣,又道:
“殿下要什么,可以尽管提!”
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李奇淡淡的道:
“我只想要替那几百个女子,讨一个公道。”
张守吉冷眼看着李奇:“殿下这是不准备给本都尉一条活路了?”
你看这话说的。
这不搞笑吗?
你都不给我活路,现在我来到你面前,你却说我不给你活路?
合着好的歹的,全让你一个人做了。
李奇撇撇嘴,摇头道:
“有没有活路,那得大理寺说了算。本少爷读书少,对你这种行为,也不知道是该判凌迟呢还是该判五马分尸,唉,实在是伤脑筋啊。”
这话一出。
张守吉知道已经没有了谈判的余地。
今晚这一遭,就是生死有命!
他大喝一声:
“来人!有刺客!”
然后便一刀挥来。
只可惜,外面早就没了人,闹哄哄的,全跑去救火了。
再说,谁都知道:
这个时候,都尉大人一定睡在女人的肚皮子上面,能躲远点就躲远点。
那两个守卫,巴不得这火晚点才扑灭,好让自己两人可以晚一些回到岗位上。
张守吉一把大刀,虎虎生风。
但是遇上李奇,那可就坐蜡了。
只见李奇从桌上抽出宝剑,铿锵一声,格挡开张守吉的攻势。
然后突然悬身而下,剑尖如雨。
直接朝着张守吉的面门攻去
张守吉大骇!
他此刻终于醒悟,为什么庐州的刺杀会失败。
这尼玛是朝廷的贤王殿下?
只怕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没有这么恐怖的剑法吧?
“唰!”
一柄冰冷的剑,就横在张守吉的脖子上。
并不费力。
张守吉的大刀已经被打落,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李奇这才道:
“张都尉,现在咱们能说说么?”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本都尉轻敌在先,如今落在殿下手中,也不过是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张守吉倒是硬气。
不过李奇也不着急。
对付这种硬气的人,大理寺那边有足够的用刑套餐,可以让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痛苦的叫爹喊娘。
李奇点点头,道:
“你倒有几分硬骨头,就是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这一路回大理寺,还有些时日。”
“我听说过很多传闻中的酷刑,想想都不寒而立。张都尉,你说,如果本少爷饿上你三天,再把你丢进一个关满了死刑犯的监牢中,会怎样?”
“那些人反正要死,能爽一顿是一顿了。”
“至于是男人还是女人,我想他们应该是不会太介意的。”
听见这话,张守吉只感觉自己某个部位一紧。
他像看着魔鬼一样看着李奇:
“殿下,你可是当今贤王。怎么可以做出这等事情?”
李奇很无辜的道:
“男犯人和男犯人关在一起,天经地义啊!”
“张都尉你平日里和女人玩在一起,本少爷就不说什么了。难道下了狱,也想着和女犯人关在一起?这个要求未免就太过分了吧?”
见张守吉喘着大气,李奇又道:
“当然了,还有一种酷刑,比刚刚那个可甜蜜了。”
“你且听听看哈!”
“本少爷让人把你绑牢了,然后脱去衣服裤子,对,得全部脱掉,一件不剩。然后呢,再让人往张都尉身上涂满蜂蜜,虽然有些糟践,也就只能这样了。”
“涂完蜂蜜后,本少爷亲自将一万只蚂蚁倒在张都尉的身上。”
“哇!这对蚂蚁们来说,简直是过年啊。它们会欢快的在你身上奔跑,啃食你的皮肤,甚至钻你的鼻孔、耳朵。”
“当然了,你肯定会闭上嘴巴和眼睛,也算是保留了一方清净。”
“不知张都尉觉得是这个套餐好,还是刚刚那个套餐好?”
张守吉都快哭了。
从来都是他吓唬别人,但是今天,李奇让他真正感觉到了什么叫毛骨悚然,什么叫比死还可怕的东西。
这个贤王殿下一定是魔鬼!
一定是魔鬼!
朝廷怎么会允许这样的皇子存在?
本都尉要上奏陛下,弹劾贤王……
妈的没机会弹劾了!
张守吉咬着牙齿,终于开口道:
“殿下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本都尉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求殿下给我个痛快。”
要打,肯定是打不赢的。
想要呼叫救兵,这一时半会也是没有的了。
张守吉只能投降。
他知道,一旦他交出那些证据,那就是真正的必死无疑。
即便是现在,如果扭送大理寺,但是没有足够证据的情况下,朝廷顶多是免了自己的都尉之职,想要砍自己的头,却是不能的。
只是,张守吉不想博弈了。
落在李奇的手上,让他明白,比落在朝廷手上,要惨多了。
他甚至终于有一丝明悟:
都说陛下最宠爱的就是贤王殿下,又怎么会派他南下江南,查这种重大的案子呢?
还是陛下有远见啊!
李奇想了想,道:
“你这几年,拐卖江南女子,必有记账的本子吧?”
“……有……”
张守吉艰难的回答道。
李奇点了点头,有就行,只要确认有,那么那本账本迟早会到自己手上。
不过,李奇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疑惑:
“张都尉,其实这一路上,本少爷一直有一个疑惑,深深的不解。”
“你在安阳县的时候,就已经安排人跟踪本少爷。并且给了本少爷一个错误的指引,让本少爷把注意力放在扬州丽春院的歌伎花姐身上,这个举动是何意?”
张守吉想起这事,就想起被宰相裴寂抛弃的这门生意。
若是上头有裴寂的照拂,朝廷绝对注意不到这桩案子。
扬州刺史呈上去的奏报,在裴寂那一关,可能就会被筛下来。
换句话说,案子爆发,某种意义上就是裴寂在推泼助澜。
想到这儿,张守吉道:
“我故意引你往丽春院的花姐身上靠,自然是不想让你查到本都尉。实际上,在庐州城刺杀失败后,本都尉就应该立即走人,而不应该托大。”
“只是本都尉没想到,殿下昨天才到的扬州城,今夜就闯到了本都尉的中军大帐。”
李奇继续问道:
“可惜你错算的是,本少爷在查完花姐之后,立即就明白上当了。”
“这一切,都是个圈套。”
“是你的故布疑阵!”
张守吉听见这话,仰天哈哈一笑。
这个时候,聂隐娘和薛仁贵也冲进了营帐,道:
“殿下,咱们差不多该走了。”
李奇头也不回,问了句:“东西拿到了吗?”
聂隐娘道:“账本已经找到。有此账本为证据,这位都尉大人,已经是死罪难逃。”
李奇点点头,看着张守吉,道:
“你刚刚笑什么?”
张守吉仿佛终于赢了一次,嘲笑的看着李奇,道:
“殿下聪明伶俐,没想到,你连同你手下的人,居然在花姐那什么都没查到?”
李奇心中一动。
他当时见花姐,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可是仔细回想起来,一言一行,却并没有什么过失的地方。
难不成这个花姐,当真有问题?
聂隐娘和薛仁贵彼此看了一眼,他俩亲自调查过那个花姐,没查出什么来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时间仓促。
加上这几天若是那个花姐有意隐藏起来,那可能就真的什么都查不到。
李奇冷眼看着张守吉,道:
“张都尉,你不用如此作态。”
“这个时候,无论你说什么,都减轻不了你的罪状,也不存在什么戴罪立功的说法。”
张守吉不屑的道:
“本都尉既然已经落得如此下场,自然不奢望有什么好结局。”
“不过,他们也别想有什么好日子过!”
李奇紧跟着问道:
“他们是谁?”
张守吉恶狠狠的、一字一顿的道:
“扬州府司户、江南一带的杀手柳秋水!这两人,是当朝宰相裴寂的狗腿子,一个在黑,一个在白,一直借着漕运和官盐,在挤兑朝廷的钱。”
“扬州富庶之地,连续五六年,赋税一年比一年低!”
“他们却个个吃的脑满肥肠!”
“既然本都尉活不成了,他们也别想干净得了!”
李奇眯着眼。
这可真他娘的是抽出萝卜带出坑,一个坑接一个坑啊!
聂隐娘有些担忧道:
“殿下,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李奇咬咬牙,手中长剑突然一拍,直接击打在张守吉的后脑勺,然后道:“老薛,你背着人,趁着府军还在救火的慌乱中,咱们撤!”
“是,殿下!”
三人趁着夜色,火速蹿出军营。
回到客栈后,李奇便闭了门,并且让薛仁贵在门后应着,无论是谁,都不能放进来。
他还有很多事,必须问张守吉。
扬州府的司户和一个江湖杀手勾结在一起?
居然都是裴寂那老狗的狗腿子?
这事可就大发了!
虽然未必能有直接的铁证,搬倒这位当朝宰相,但是拔掉他几颗牙齿,还是可以的。
李奇让聂隐娘端了一盆冷水过来,直接从张守吉的头上浇下。
张守吉幽幽转醒,看见周遭的环境后,便知道大势已去!
自己的部下,还是没能及时救回自己。
这一次,是真的有死无生了。
想逃都没地儿逃。
咱们这位殿下武功出神入化,怎么可能逃得掉?
他头上滴着水,看着李奇,然后问道:
“殿下把我带到这里来,是想问关于司户和柳秋水的事情吧?”
李奇点点头:
“不错,张都尉是个聪明人。”
“和聪明人说话,常常会很省心省事。本少爷想知道,花姐在这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想起这个,李奇就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
简直就是自己调查史上的滑铁卢,居然被那个花姐完全给蒙骗过去。
只听张守吉道:
“扬州丽春院的花姐,是柳秋水的骈头!”
“她对柳秋水和司户卢桂义之间的龌龊事,自然再清楚不过,假公肥私,中饱私囊,这位花姐为什么能在丽春院卖艺不卖身,还不是仗着这些?”
李奇点点头。
他不动声色的问道:
“这些事情,按理说,他们要做,也一定会做得谨慎不为人知。”
“怎么听上去,张都尉不仅知道,而且还知之甚祥呢?”
张守吉不屑的道:
“这又算得了什么?”
“三年前,这门卖女人的生意,也是宰相大人亲自抽利。只不过,后来宰相大人觉得事情再做下去,会无法收拾,所以才要断了这门生意。”
“他要断掉我的生意,我自然也要断了他的水分。”
李奇慢慢的分析着张守吉的话。
这些话,有几分可信,有几分合理,有几分是真,这些都需要仔细考虑。
毕竟,这些事情,涉及到一地的官场。
更是波及当朝宰相。
不得不慎重。
不过人家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想必这个张都尉,这个时候了,不会胡乱攀咬一些不相干的人吧?
李奇淡淡的道:
“张都尉,你说的这些,本少爷都明白。”
“只是……你有什么证据?”
张守吉反而对李奇道:
“以贤王殿下通天的手段,想要找到这些证据,不是易如反掌吗?”
事实上,要看扬州的账本,李奇的确可以办到。
可是这么明显的事情,会记在账本上?
李奇不相信。
但凡是个脑子没有被门夹过的人,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李奇笑着摇摇头:
“本少爷要查,自然有的是手段。”
“只是,万一张都尉是诓骗本少爷的呢?因为你随口的一句话,让本少爷跑断腿,故意折腾本少爷呢?”
“本少爷既然拘捕了你,你怀恨在心,想恶心本少爷一把,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
张守吉一听。
妈的天地良心啊!
老子都不指望戴罪立功了,没有任何条件就给你透露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你居然还不信?
张守吉心一狠,道:
“殿下若是不信,再去一趟丽春院,在花姐的闺房,必定有柳秋水和卢桂义等人的罪证。这些罪证,他们自然不敢藏在自己家里,所以藏在青楼中,却反而安全的很!”
李奇眼神一亮。
他亲切的握着张守吉的手:
“老张,你是个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