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桥慎一走下铁楼梯从夹道里出来独自走在深夜的街道上。躲开东倒西歪的醉汉对涌过来的大声喧哗充耳不闻。
白天时见到的那些衣冠楚楚、彬彬有礼的男男女女一到了晚上来到这条街黄汤下肚以后就完全变了个人。
要是时间足够又碰巧有点无聊的低级趣味除此之外还有那么一点不怕危险的傻大胆深夜时分在歌舞伎町走一走总能见识到不下百种醉后的丑态。
这个下班的时间刚好还能赶上最后一班电车。
摇摇晃晃行过四站在高圆寺下了车。岩桥慎一钻进老街狭窄的小巷子拐来拐去直到在一栋旧的二层公寓前停住脚步。
朝风庄。
刚来这儿的时候每次出门回来岩桥慎一盯着门口那块小小的招牌总要在心里暗想原来现实当中也会有人给公寓起这么个傻名字。
两层的小楼被隔成了八一楼不朝阳的那间余下的七间算上他现在有四间租了出去。
岩桥慎一从腰间摘下钥匙踩着灰扑扑的水泥台阶慢慢往上爬。深夜归家上楼梯的时候他尽量放轻了脚步。
这样的房子租的时候房东不会挑剔租房人的职业和生活。当然这样的房子要是对这些事太过计较恐怕也招揽不到房客。
可越是这样他才越不想给人添麻烦。
二楼的203室是他住的那间。
把雨伞留在室外打开门握住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灯绳轻轻拉了一下。六叠大的地方一颗小小的灯泡就足以照得通明。
一进门旁边就是厨房短小简陋的流理台活像是过家家用的玩具。
岩桥慎一住进来前不久房东曾经修补过房子还重新换了壁橱拉门的纸。白森森的廉价货色在这间寒酸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惨不忍睹。
狭窄的活动空间作为单身汉公寓来说收拾的还算条理。
当然也跟屋里压根没什么东西有关。
岩桥慎一脱下外套用衣架挂在墙上给水壶加上水打起煤气炉。等着水烧开的空当儿他拉开厨柜的抽屉翻出一袋方便面撕开袋口倒进碗里。
水壶一烧热底部就咔哒咔哒响起来。
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里他都在重复这一套生活。
这么做即可以说是在观察和适应这个陌生的国家也可以说是突然间转换了身份以后茫然之下的自我保护。
刚重生的时候面对高速运转的庞大都市、陌生的人文环境他甚至感到了一丝畏惧。
也不是没动过回静冈的“老家”的念头可静冈也好东京也好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需要从头来认识的地方。
人不会把没有归属感的地方看作是故乡。所以在静冈和东京并没什么不同。
东京虽大却有着无限的可能性。静冈虽小也只是败者藏身的洞穴。
他无处可躲只能直面风雨。
水烧开了岩桥慎一把碗拿到电视机前的小矮桌上又去拎水壶。把开水倒进碗里随手拿了一本《flash》盖在碗口。
封面上的少女偶像南野阳子睁大楚楚动人的眼睛凝视低矮的天花板。
杂志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了不过就算是已经过期了三个月的南野阳子也还是很漂亮。哪怕看到这本杂志之前他都不晓得南野阳子其人是谁可美人就是美人。
等待的三分钟里岩桥慎一有些无聊的顺着她的视线往上看。
天花板上有块不知道是什么的褐色污渍。
吃完饭洗漱之后岩桥慎一从壁橱里拿出睡铺。他从来没打过地铺现如今每天都重复铺被收被这一套要是给自己先定个小目标他想住到有床的房子里。
一场雨下过去睡铺被空气中的湿气侵入怪不舒服的。
岩桥慎一用毯子裹住双腿心中期盼明天能是个大晴天好让他晒一晒潮湿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