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婆婆的整个下半身都被砸下来的东西压住了，动弹不得，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她的呼吸十分微弱……

“灰婆婆……”苏苏握紧了灰婆婆的手，道：“灰婆婆，醒醒，快点醒醒，灰婆婆。”

灰婆婆的面容动了一下，随后缓缓地睁开了那只眼睛……

“抓住他们了吗？”灰婆婆开口地第一句便是询问。

苏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看着周遭地狼藉，苦笑道：“我不知道这里有炸药，我也不知道……吴健他们有没有抓到能指认杜国晟地活口……”

“不要紧，这个窝点没了，他们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灰婆婆借着光亮，看向了自己血肉模糊地下半身，苦笑着说道：“我本来想风风光光的回去，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回去……回那家店吗？”

“小姑娘，我的上衣口袋里，缝着一样东西，你能帮我拿出来吗？”灰婆婆说着，冲着苏苏勉强扯出一丝微笑。

苏苏点了点头，而看着她满是伤痕的身体，却又觉得无从下手。

她皱着眉头，一咬牙，摸进了那灰色的外衣，果真在里面贴着心脏的地方，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她手上一用力，将缝布撕了下来，那东西……也随之掉了出来。

那时一枚警徽……

“灰婆婆……”

灰婆婆含泪点了点头：“我说了，我就是一只猫，S市分局刑侦大队……苗染霞，七年了，我也算是到头了……”

“不，没有！”苏苏抓起警徽放到她的掌心，说道：“吴健学长知道我们在这，他会救我们出去的，你可以回去，你可以回分局，你是一个好警察，你不能倒在这。”

“苏苏，你是叫苏苏对吧，我的下半身……已经没有知觉了。”灰婆婆微笑着说道：“你一口一个婆婆，但是实际上，我才37岁……我也不想死。”

她似乎已经糊涂了，失血过多，让她的神智不是很清楚，苏苏一边陪着她说话，一边紧紧的攥着她的手。

“是，你还那么年轻，你回去之后，吴健也会喊你一声长官吧，多威风啊。”苏苏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住的流了下来。

灰婆婆面容无神，道：“回不去了，我这副模样，就算是回去了，也是丢人……七年前，我被燃烧弹烧伤，从医院出来就是一具木乃伊……那可太吓人了，那时候我才三十岁……”

苏苏嘴唇颤抖着，她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安慰面前这个人……

“我当时满心都是——完了，我不能当警察了，我这样子，出警就会吓到人的。”苗染霞的声音越来越小，知道最后，化为了一点点含糊不清的气音：“直到……直到我看到了一个任务，老城区的女头目，死于一场火灾……我……咳咳！！”

“灰婆婆……你别再说了，我求你了……”苏苏哭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望着她。

而灰婆婆轻笑了一声，继续说道：“为了伪装成老城区的女头目，我想都没想，直接挖了我自己一只眼睛，我真的很想……很想做点什么……”

这张被烧伤的面孔，就算是虚弱的时候，也是这般的狰狞，但是这张脸落在苏苏的眼中，却无比的亲近。

她似乎可以看到，那个曾经在而立之年穿着警服，成熟而美丽的女人……

灰婆婆不说话了，她将布满伤痕的脸颊藏进了斗篷里，一只深棕色的大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涣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