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三儿驾着驴车玩命儿地狂奔,吆喝声和路人的嗔怒声构成了清晨的乐章。
升起的朝阳,被桥下宽阔的河面映照,碎成了一河面的碎银子。
波光粼粼与溪水潺潺,构成了清晨的另一番动听的音乐。
一条轻舟滑过河面,穿过桥洞,还传出了渔夫的声声渔歌。
朝气蓬勃的一天又开始了。
一天的评书照常开始。
狗三儿已经将一箱又一箱的银钱搬入刚刚修建好的账房。他又安排了几十个强壮的小伙子拿着家伙将账房团团围住。
元大牛回来了,他丢掉斗笠,将一身粗布衣服换下,又穿上了紧身的武师傅,捏着一只酒葫芦坐在账房外的大石磨上喝酒。
程谦给各个伍长下了通知,愿意回乡的流民统一一下。随后,他带着几名书生根据造册的人数,算出需要发给每人所需的盘缠路费。
眼前天气越来越暖和了。这么多的流民聚集在一起,不但容易滋生细菌,还容易给县衙造成聚众闹事的罪责。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有了钱粮,也有了基本架构的组织。
另外一点,流民之所以从四面八方奔来长安,大多是为了朝廷能发给他们救济粮,以便来年耕种。虽然有着减轻赋税的央求,但那也是想想而已。
绝大多数流民的故土情怀比较严重,毕竟土地才是老百姓的命根子。失去了这一命根子,命都难保。
只要粮食到位,或者朝廷还能发放一些回乡的淄川路费,那就更棒了。
但这些都是一厢情愿。当他们来到的时候,发现朝廷连赈济粮都不管,还是鼓动的大户来捐的粮食。大户却靠着这个竟干些偷鸡摸狗偷人卖人的勾当。县衙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丝毫不管他们的死活。
流民一路上看惯了饿死冻死或病死在路旁的人,也看惯了各种生死。
到了长安城外的杜县,也只是随着大流,盲目行之,至于下一步,是死是活,他们谁也不知道。
正当大伙儿陷入绝望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小少年,竟然带着他们惩治恶棍,打跑万恶的大户,整顿秩序,还给免费供给粮食,他们心中久藏的希望重新被燃起来了。
今日又听伍长和队长说,还能发放回乡的路费盘缠,流民们着实激动万分,纷纷报名,等待着领取粮食和费用。
一想到自己的迫切问题解决了,流民的脸上各个洋溢着欢快的喜悦。这样的日子犹如过新年一般,心里美滋滋的。
不过,一想到路途遥远,道路上盗匪横行,大伙儿的心里又沉甸甸起来。
盘算出了要发放的路资,又算出了要发放的粮食数量,程谦便带着几十名年轻人进城里到几大粮行采购粮食了。
他临走前,又安排了几名伍长,让他们带着几十名妇孺去购买二手衣物和防治基本疾病的草药。
大伙儿一下子忙碌起来。
绝大多数流民为了归乡做着准备,而剩下的一些流民则按照狗三儿的吩咐,在硕大的广场上铺着韦席。
还搬了桌椅板凳放在靠近城墙的高台上,放了糖果茶点。
这是按照昨夜刘病已的吩咐布置的。
大部分流民进城忙碌去了,就能腾出更多的空间来。
因为昨日的传播,今日一大早,城门外边就聚集了大量慕名而来的县城人。
有三三两两结伴步行而来,有赶着驴车而来,也有抬着轿子前来。
等城内布置妥当,门口处的几个年轻人开始向人们发放一个又一个的小竹片儿。
“拿好了,这是座次牌,看清楚了前面的是区间号,小横线后面是行数和座位号。”
一位穿着讲究的人问到:“有没有雅座之类的?”
他本来只是试探着询问,没想到年轻人回答干脆,“雅座有,在靠近讲台的两侧的高台上,各有百张桌子,上有茶点,并有茶童伺候,不过需要茶点费,一张桌子半天需费用一两银子。”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顿时惊呼起来,“一两银子!”
年轻人冷哼一声,斜瞥这些人,“让你们免费进城听评书就算不错了,等到以后前来听书的人越来越多,就要收门票了!”
小伙子这么一喊,有人就不服了,“这评书有这么好听?”
小伙子也不示弱,冷冷道:“你不爱听,可以给旁人让出席位,愿意听的还在排长队呢!”
旁边那个穿着讲究的人微微一笑,打断了年轻人的话,“小伙子,我要两张桌子,一共七个人,这是二两银子,你收好,可有凭证?”
小伙子见到银子后掂量了掂量,便交给了旁侧的账房先生。账房先生幺了称,点了点头,小伙子这才答应到:“有的!”
小伙子打开斜背着的布兜,开始寻找着什么。
“小伙子,我要靠近讲台的位置。”
“好的!给!”小伙子摸出了两块儿大竹片儿,上面也写着一些字。
“尊驾以后再来的时候,我们就能给你铜牌了,可以留下作为纪念。”
那人笑着点了点头,便去一旁的马车奔去。
“还是有钱人好啊!到哪儿都能花钱买到舒服。”旁边有人酸溜溜地说到。
小伙子瞥他一眼,见他右脸处有一小小的红色胎记,冷冷哼道:“好好珍惜今日的评书吧,以后想来也得花钱了。”
“哼!今日吾来本就是瞧得起他,若再来吾便是小狗。”红色胎记男子不屑地说到。
“随你!”小伙子冷瞥他一眼,便继续招呼前来问雅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