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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病已睁开眼,听着旁边的老头子呼呼打着呼噜,倒十分佩服他这一点,除了吃饭,其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在睡觉。
刘病已望着漫天星辰,似看到了那浩瀚的苍穹布满了细小的珍珠,在夜空中闪闪发亮。
一件愁心事不觉间翻涌上来:数万人的吃饭问题,这是眼下最让刘病已头痛的事。
在没有有效的谋生渠道的情况下,只能另辟蹊径。
靠着到深山狩猎,还有挖野菜,流民们的吃饭问题暂时得到了改善。但焦虑感也很强烈,基本上是吃了这顿没下顿。
这种焦虑深藏在每一名难民心里,时不时爆发出来的便是难以掩饰的戾气。昨晚上,城池内就爆发了几波打斗。有些为了争抢食物,有些为了争抢窝棚,有些纯粹是因为想打架而制造矛盾。
一种不安情绪在流民营中荡漾,大有肆虐的迹象。
刘病已将程谦,还有老工匠、疾医、书生等人找来,商议着如何才能让大家闲着无事可做。
心闲生余事,人闲生是非。只有让大伙儿都忙起来,才能保持一定的稳定性。
大家略微沉思后,开始各抒己见。
“我发现附近深山里到处是蒲草。”率先说话的是老工匠罗百义。
大伙儿一听他有了什么新思路,便朝他看去。
罗百义继续道:“我们可以采集来,编织成芒履,拿到杜县官道旁的曲江集市上去卖。”
大伙儿听了后点了点头。
芒履就是草鞋。用蒲草编织,做地好点儿的话,可以起到保暖护足的作用。虽然草鞋简陋,由于草鞋价格低廉,而且轻便、耐水、防滑,可以随穿者千里之行,很受百姓喜爱。
“编织芒履可以稀释一大部分老弱妇孺,这个方案可以。”刘病已一直在为不能安置那些既不能去山里挖野菜,又不能做缝补衣物的人而发愁,没想到此刻有了解决方案。
程谦却皱了皱眉头,说到:“草鞋的价格太低廉了,曲江集市十日才一开,到时候的销量也不会太高,就怕大伙儿付出得多收获少而心存怨言。”
“这个倒不用担心,先让她们有活儿忙起来。”刘病已及时止住了大伙儿的悲观情绪。
说到这里,疾医张景捻着胡须说到:“深山里确实有很好好东西啊,单就这几日给大伙儿诊治用的草药都是这城池外的深山里采集到的。”
刘病已听了,眼前一亮,“张叔可以选一些比较灵透点儿的人去深山采集草药,这样既可以满足我们的日常需要,多余的部分可以拿去卖给曲江对面的医馆。”
“好办法!”张景高兴起来,“近日老夫发现了几个年轻人颇有医学潜质,老夫正想着收他们为徒呢。”
“这是悬壶济世造福于民的好事儿!我们大力支持!”刘病已给予了赞成票,“疾医本来就掌养万民之疾病。张叔教授越多的学生,我们的人就能越快得到诊治了!”
“好!好一个悬壶济世!”张景摸了摸腰间挎着的一个大葫芦,觉得刘病已的这一说法夸赞的便是他本人,顿时又将包了浆的葫芦再次抚摸起来。
对于孩童的安置,刘病已对几名书生说到:“不能让孩子们成了整天疯玩的野孩子。你们几位根据最新的统计,将孩童收拢起来。我们临时开办学堂,教授孩子们识字和算术。”
刘病已的这一提议,也得到了众人的点头。
解决了眼下的系列问题后,程谦仍旧给刘病已泼了冷水:
“眼下最缺的就是钱了!那么多人一天的米粮消耗不是小数目。”
“钱从哪儿来?粮食从何处来?”
“自从咱们跟昔阳家撕破了脸,赈济粥铁定没了。”
“县衙也是铁定了不管大伙儿的死活了。”
“大家这样无所事事耗下去,也不是长久的办法。”
……
这些事刘病已不是没想过,也有了初步方案,程谦此刻说了起来,刘病已便现场解疑答惑:“先解决钱的事。愿意回乡的我们发给路费盘缠。不愿意回乡的,就地安置。我们再解决田地的事。”
“钱和田地都不是小问题。”程谦摇了摇头,表示无可奈何。
刘病已却微笑着说到:“还是那句话:拭目以待!”
……
当朝阳刚刚露出大地平面时,杜县东南角的广场上,众流民整齐划一地端坐在地上。
而在流民的最前方,高台之上,训诫亭里,放置着一张破桌子。
桌子后端坐的正是刘病已。
他端起碗来,嘘溜了一口滚烫的热水,抬眼看到狗三儿率领那队看家护院的百十人到灾民周边围拢着盘腿坐下,便放下了碗儿。
刘病已清了清嗓子口,捏起一截长方形的小木块,往特意找来的一块板岩石块上一拍。
“啪!”声音清脆而嘹亮。
偌大的广场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抬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