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你们给的商业税。可你给我们的都是些什么货色?你自己瞧瞧去,不是松鼠皮,就是狗皮、银鼠皮、鹿皮和狼皮。
没有一张是有大价值的黑貂皮、狐狸皮、狗熊皮和老虎皮。远方的客人,你自己说吧,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你瞧不起我土谢图汗部?”
“你不要血口喷人,”张天昭盯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对你们土谢图汗部,那可是充满了发自内心的尊敬。
虽然,我交的是松鼠皮、狗皮、鹿皮、狼皮等杂皮。可刚才税官大人亲口所说,只要我交给你们五万六千张毛皮,商业税就算两清。怎么啦,一转眼就翻脸不认账吗?
再说,你们事先又没有明讲,要用什么毛皮来交商业税。现在,却又来埋怨我交的毛皮不够好,想让我用好毛皮来交税,当我傻啊?”
那个税吏见自己理亏,可能是气昏了头,当即对张天昭喊道:“那就马上换,必须抽出五万六千张黑貂皮来交税,吐马的,交几万张杂皮来当商业税,你打发叫花子吗?”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商户们,这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刚才,他们见到张天昭用松鼠皮、狗皮、鹿皮、狼皮来交税,就替他捏了一把汗。
现在,听说要张天昭交出黑貂皮来当税。他们更替张天昭感到惋惜。也怕张天昭年纪太小,惹毛了忽麻台,双方闹翻了掀桌子。那就连累到他们好不容易盼到的大生意,最后也做不成。
“你确定要我用黑貂皮来交商业税?”张天昭看着那个税吏,就像看个笨蛋似地说,“你就不怕我不卖了,拉着毛皮回湖西。
或者,我去东布里亚特人那里,用船上的毛皮,跟他们交换牛羊马匹,换索伦奴隶。虽然我吃亏一点,但你们可什么都不赚哟。”
近十几年来,东布里亚特人,虽然在明面上,还尊土谢图汗部为主人。可他们交纳的贡赋,越来越不像样。
很多东布里亚特人的部落,特别是霍林人十一个大部落,经常借口受了白灾,每三年只交几百张貂皮或者千把只羊就算了事。
而土谢图汗部本身的内部又不稳固。它东边的硕垒珲台吉,在名义上还是土谢图汗部的属下。可他分裂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势力也越来越强大,称汗是迟早的事情。
这就严重地分散了土谢图汗部的力量,使他们没有办法去收拾东布里亚特人。以致东布里亚特人日渐坐大,丁口多达六七万人,可他们又无可奈何。
如果,张天昭真的跑去跟他们做交易。虽然这些毛皮,最终也是要通过东布里亚特人,流回到恰克图的。
可鬼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说不定那个时候,忽麻台早就不是恰克图的税官。就算那时用黑貂皮作商业税,可功劳不是他忽麻台的,有个屁用!
所以,当听到张天昭威胁要去跟东布里亚特人做交易的时候。那个税吏顿时就急了眼,气得语无伦次地说:“你……你岂有此理,都拉来了毛皮,为什么要拉回去,快交出黑貂皮,管你生死……”
旁边的商户们,见到税吏前言不搭后语,都忍着不敢笑出声来。
他们从遥远的大明,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恰克图。平日里,受尽了税官的盘剥,就是小小的税吏,他们也不敢得罪。
如今,见到张天昭摆岀客大欺主的姿势,把忽麻台和他的税吏们,气得七窍生烟,可又拿张天昭没办法,他们的内心,禁不住快乐起来。对眼前这个小胖子,好感也油然而生。
眼看着自己的手下越来越丢人,忽麻台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对张天昭说:“胖小子,今天算你走运,老子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这五万六千张贱皮,老子就赏你个脸,收下了,只希望你下次来恰克图交易的时候,老子已不是这里的税官。否则的话,有你哭的时候!”
对于忽麻台这种没有力量的威胁,张天昭从来不当它一回事。
更何况,等到他下一次来恰克图的时候,鬼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虽然,他今天得罪了恰克图的税官。可最起码的是,他保住了二十八万张毛皮中最值钱的那一部分!否则的话,最好的毛皮被土谢图汗人白白地拿走,他张天昭来恰克图的意义,会少了一半。
望着忽麻台带着他的狗腿子们,忿然离去的背影。张天昭嘻嘻地笑着对蒙力克说:“叫弟兄们下货物,再多请些人来帮忙,等一会儿,咱们就进恰克图,干一票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