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在他面前的邵元节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灰黑岩壁。
“你很有趣。”
邵元节忽然出现天边,盘坐在一朵白云之上,狂风吹得他袖袍鼓荡,衣摆猎猎作响。
这位金丹大圆满的修士望着齐宣,脸上依旧挂着一丝温和笑意。
“自我随师尊修道起,满打满算,我总计见过七百六十二个天人,修道有成后,亲手杀过近五百之数,可你是第一个从我的方寸天地里脱身的人。
而且还是在我散道重修之后,而且,而且啊,还是以纯粹蛮力击碎我的方寸天地,呵呵,你这个天人,真的很有趣。”
邵元节越说,脸上笑意越盛。
可齐宣的背部衣物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额头淌下一滴汗水,从下颌滑落到下巴,滴落在地。
齐宣从未感觉死亡离自己这么近过。
而且这是远超任何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他不怕自己被打死,被砍死,被各种冰火术法轰死。
可现在这种……既诡异,又无力的感觉,让他真的感到了恐惧。
恐惧来源于未知。
而邵元节,给予了齐宣所有的未知!
在客栈内他是怎么让自己去到木碗里面的?!
然后他又是怎么将自己从客栈带到此处山巅的?!
不知道!
完全不知道!
面对邵元节这个金丹期修仙者,齐宣就仿佛在面对另一个维度的存在。
面对道术专精,他可以力破法。
可面对仙道专精呢?
面对真真正正的修仙者呢?
齐宣只觉深深的无力,喃喃自语:“这就是……仙?”
“哈哈哈哈哈!!!”
岂料邵元节听到他这句话竟是仰头大笑起来,“这才不是仙!这只是井底之蛙!最深的井底!最卑贱的蛙!”
这位致一天师,这位金丹修仙者笑着笑着,眼中忽然划过一抹寂寥,低声道:“这才不是仙,我知道的,我知道我前面还有好长好长的路要走,可是我……”
“找不到路了。”
“找不到了……找不到……找不到……”
他不断重复着,重复着,就好似一个陷入执念的精神病人。
“找不到了!!!”
邵元节忽然面目狰狞,右手探出,远在数百米之外的齐宣瞬间就被他摄了过来,五指如钩,死死扣住了脑袋。
他猛然下压。
“砰!”
齐宣的脑袋撞上了一片铺满青苔的岩石,鲜血飞溅,染红了青苔!
这里已不再是山巅,而是一座郁郁葱葱的森林,而远处有一座宏伟的城池,城门上刻着硕大的“南京”二字。
齐宣的脑袋忽然被邵元节提起。
而后再次下压,狠狠一撞!
“砰!”
这一次他撞上的是一片斑驳城墙,数十米外的城门上是“西安”二字。
而后齐宣不断被邵元节抓起脑袋,又被他不断下压撞击,鲜血飞溅之际,撞上了华夏大地的一片又一片疆域。
山东、山西、河南、四川、广西、福建……等等等等!
邵元节抓着齐宣,竟是瞬息千里,不断穿梭在华夏大地之上,一遍又一遍地狠狠撞击!
到了最后,齐宣的脸庞已经是血肉模糊,头颅凹陷,意识也已经溃散到了临界点,仿佛只要再来一次撞击,他就会彻底失去意识。
或是昏厥,又或是死去。
暗红模糊的视线里,周围场景再次变换。
可想象中的撞击并没有再次到来。
“看看,认识么?”
邵元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齐宣就感觉自己被他抓着头发,将脑袋生生提起。
眼前,似有一道红衣身影。
齐宣吃力地睁开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他瞳孔一缩。
“不……”
他眼前,是泪流满面的许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