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重水正欲注意卓婷芳的反应,却只见她盯着稚儿瞧,眼睛竟是一眨也不眨。
她皱着眉把稚儿往身后藏,女孩才像醒悟过来,羞红着脸看向张仲昭,语句支吾。
“这......这......有什么......”
“女子有这般东西不是很正常吗?”卓文身后一着绿色对襟裙的女子站出来,走到卓婷芳身边,挽住她,目光气愤地瞪张仲昭:“芳儿和世子自幼定了亲,这自然是绣给世子的。”
听到母亲的话,方婷芳的脸色白了又红,更加抬不起头,在场的除了虞重水,也就只有张仲昭知道其中缘由。
看来卓母也不知道她和世子的关系已经破裂了。
“夫人不要生气。”即使被人瞪着,张仲昭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笑颜:“您仔细看看这荷包,看看它是用什么绣的。”
从男人手里接过精致的荷包,卓母仔细地摸了摸,不确定的看了一眼卓婷芳:“像是.....头发绣的?”
虞重水走进了些,拿过荷包嗅了嗅,除了内容的香料外,还有股淡淡的却不容忽视的妖气。
张仲昭从门口出来的时候,她还没闻到,现在凑得近了,才发现那时多么令人作呕的浓烈味道。
只是这个味道非常奇怪,像是有结界将它封锁在荷包四周,远了自然一丁点也闻不出来。
男人从虞重水手里捏起这玩意儿,用法术拆开布料,丝丝缕缕的线头暴露出来,他捻了一下,脸上是一种难以言语的表情。
“这是毛,哪是什么头发。”
说着用弟子送来的帕子里里外外地擦干净手,才把锋利的目光转向卓婷芳,语气莫名的危险。
“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有妖物的毛呢?卓小姐。”
*
语出惊人,所有人都呆住了。
虞重水若有所思地看着张仲昭,总算是明白那诡异的气味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卓婷芳怎么会跟妖怪扯上关系?
但也不是没有来由,她身上的妖气就很能证明她并不无辜。
卓母惊愕地看向身边的女儿,嘴唇微颤,在自己没意识的情况下就已经退离了她很远,仿佛遇着了洪水猛兽。
卓文也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卓婷芳,气的面红气粗:“你......你个孽畜!”说着就不分三七二十一地作势要打。
卓婷芳惨白着一张小脸,血色尽退,哭的梨花带雨地环顾四周,想要寻求帮助。
“不是我......我不知道......”
一瞬间被世界抛弃了,她不知所措地站着,以她为中心的所有人都目光不善地盯着她,那种荒凉到心死的感觉让她跌倒在地。
“不是我!父亲......”她想拉卓文的衣摆,被男人一把甩开,脸上很快就多了一道鲜红的掌印。
她被打得偏过头去,恍惚间视线注意到了人群里的虞重水,女人冷冷清清地站在不远处,眉眼肃穆低垂,看过来的目光是她也不容忽视的柔软。
“真人救我!”卓婷芳伏在地上,染了血的脸泪光点点,她凄凉地看向虞重水,一节雪白的腕纤弱地朝着她伸出来。
张仲昭抱臂看着这出闹剧,嘴角含笑。他闻言斜睨着虞重水,非常好奇她的反应。
虞重水淡漠地瞥向柔弱的女孩,终于在她几乎快要放弃之时握住了她的手掌。
她使了一把力,把女孩从地上扯起来,又递给她素色的帕子,目光才移开。
忽视了张仲昭饶有兴致的眼神,虞重水问卓文:“您知道二小姐和世子的婚事已经作废了对吗?”
卓文还没能开口,一旁的卓母就大声呵斥:“你说什么呢?芳儿......”说完又恐惧地看着一旁不言不语的卓婷芳,声音颤抖着说不出来。
她在害怕自己的女儿,哪怕是养了十六年的女儿,也不愿意听她的一声解释。
虞重水怜惜地抚摸着卓婷芳的头顶,又问:“侯爵您为什么要斥责二小姐呢?难道悔婚的不是世子,还是说在你心里庶出的三小姐更加可怜可爱吗?”
藏在卓婷芳心里的问题终于被她问出来,众人皆是一愣,继而仆人间发出了悉簌簌的探讨声,这让卓文脸上无光,眉目显得更加可憎。
“娇儿那么小,她懂什么?她自己留不住的丈夫为什么不能让给娇儿?”卓文这么说。
虞重水觉得非常可笑,她也这么笑出了声。
卓文的脸灰败得难看,他被驳了面子,却也不敢作出回应。他现在非常后悔找了这三个门派来除妖,一个个脾气诡异不听人话。
卓婷芳的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她低头拭泪间和稚儿又对上了视线。
稚儿好奇地看着她,看着两颗透明的水滴从她眼里落下来,奇怪地歪了歪头。
这就是眼泪吗?为什么他流不出来呢。
他回忆起每次这般,虞重水都用温柔到让他颤抖的眼神注视着他,稚儿心想,一定要好好地跟她学习,让姐姐再多注意自己一些。
若是能亲亲他,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