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熟悉,她没有回头。 “你来做什么。”
紫色袍角绚丽若云霞,昶乐走到曦禾面前。
“藏魂烛一事……是我驭下不严,鱼佑已被关入地牢,甘草仙子一家也收到了妖族的补偿——”
曦禾擦了擦唇角,忽而笑了一声,“补偿?”
那清时的命,她又该找谁补偿?
曦禾突然起身,踉跄几步抓住了昶乐胸前的衣服,“为什么要将藏魂烛给他!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为了救恬恬而放出那些怨魂!没有怨魂,无烬墟的封印根本不会破!”
清时……也不会死。
昶乐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衣裳,皱眉望着她泛红的双目,心底慢慢蔓延出一丝苦涩。
他不太明白这种感觉的由来。
像是忽然脱力一般,曦禾松开手,滑坐在地上。
没有鱼佑,或许也会有别人,不是藏魂烛,也会是其它东西。
这都是天帝为了所谓六界苍生一早打算好的。
从那次围攻蚌妖,他知道清时的身体可以吸纳魔气开始。
清时最不该遇见她。
漫天云樱纷纷扬扬,曦禾扔掉空空如也的酒壶,双手掩面。
“你走吧。”
对于昶乐来说,笑真的很容易,从前的每一日,他几乎都是以笑示人,然而此刻,曦禾身上散发的浓浓的悲伤,像是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他心上,令他连一丝虚伪的笑容也挤不出来。
她不该对他有这样大的影响力。
就算他心里带有一丝愧疚。
心里这样想着,在看到曦禾摇摇晃晃起身之后,昶乐还是忍不住跟了一步。
“你不走,我走。”曦禾顿住脚步,微微侧头,冷声道,“别跟来。”
脚步顿止,袖子里的手指微蜷。
一双淡漠的眸子,将画面收入眼底。
行过一处转角,手腕被人猛地攥住。
“跟我走。”
曦禾此时意识有些模糊,脚步也带着几分虚浮,被人大力扯着,便无意识地跟着走了一段。
弯弯绕绕,最后停在云雾蒸腾的三清池旁。
手腕被放开,曦禾揉了揉额角,方才似乎隐约听见有侍女在唤什么‘神尊’。
神尊?
曦禾清醒了几分,抬眼望去,只见雾气蒸腾间,郁苓淡然地站在那里,似乎满殿温热的水汽,都温暖不了他半分。
清时却不是这样的。
表面看上去,清时和他一样淡然、冷漠,可清时会在夜里给她上药,即便体内空空也仍会挡在她身前,偷偷学着做糖给她吃,还会带她去月亮上看烟花。
身后流星飒踏,眼前火树银花……
这样想着,曦禾忽然脑袋一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去,铺天盖地的温热池水瞬间将她淹没。
脑袋越来越混沌,窒息感席卷全身,她想,她大概是要死了。
死了也挺好。
曦禾突然停止了下意识地挣扎,她缓缓闭上了眼。
随即,腰间一紧。
灿若星辰的双目瞬间睁开,她看见,飘荡的月白衣袍在水中四散。
那张熟悉的面容,剧烈拉扯着曦禾的神经。
“清时……”
她含糊不清地唤了一声,眼底却涌起浓浓的悲伤。
双手捧上他的脸,曦禾贴上了他的唇。
她能感觉到腰间那双大手,猝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