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束把掉落在地上的字轴一一捡了起来,温成随手取了一卷,摊开一角,瞥了一眼,道:“这便是你作的文章?”
劈手少年点头。 她吟了几句:“弥月挂疏桐,寒光映孤影。想佳人,妆楼顒望,天际水波粼粼处,千帆过尽皆不是。”她微睇了劈手少年一眼,嘴边显露出几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见你刚才如此动气,以为你的词文的水平比苏王二人还要高。还想着如此明珠却只因意外而蒙尘,着实可惜。我便萌生替你向圣上引荐的心思。如今看来,实是我多虑了。”
温成这番近乎直白的话让劈手少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把字轴卷至原样,放到叠成的卷轴堆上,让云束送到劈手少年面前。 温成慢悠悠地道:“词作的也不差。不过都是前人用过的典故,并未有你自己的新意在里面。我猜,主院褒扬你不过是为了鼓励你。这样的作品,我且嫌俗套,何况圣上呢?”
温成察看一下小少年的伤势,皱了下眉头,道:“云束,你带这孩子去医官那里看看。”云束便扶着这孩子去了医官处。
温成指着旁边看戏的少年,厉声道:“还有你们,我不知你们是哪个朝臣家的公子,也不知道你们的文辞水平的高低。可我今日见到的,却足够对你们进行评价了。以众凌少,以权压势,你们还没入官场倒先染上了这些习气,不晓得你们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今日圣上来应天书院,是为与主院、诸生谈诗作词,共商国政的,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坏了他的兴致。你们,好自为之!”
她掷地有声的言语让在场儒士哑言俯首。她只淡淡瞄了他们一眼,就飘然而去。
医官掀起小少年直缀的袖子,膝盖和胳膊上皆有擦伤。医官用温水帮他清洗伤口,小少年眉头微微一皱。
除了擦伤,云束还发现他手肘周侧青紫一片,手腕处还有即将消退的勒痕。
医官帮小少年上好药,云束温热的手指落在少年的瘀伤处,小少年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云束怕自己吓到他了,忙道:“对不起啊!伤口还疼吗?”
小少年摇头,随手抹下衣袂。并不是伤口不疼了,只是他习惯摇头了。
云束轻声问:“你胳膊上的伤也是他们干的?”
小少年并不答话。
云束不着急,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少年道:“陈破岩。”
云束浅笑道:“虽是好名字,和你却是不大相符。你爹取的吗?”
小少年摇头,似有些沮丧道:“不是,阿娘取的。我出生没几天,阿爹就走了。”
“是这样啊。”云束察觉到陈破岩心中的自卑与遗憾,只轻轻感叹一句。
陈破岩抬头问:“刚才给我出头的那个姑娘是谁?好像他们都很怕她。”
云束道: 她是圣上的御嫔,钟娘子。”
“那你呢?””
“我,我是她的侍女。”
“你叫什么名字?”
“云束。
陈破岩把心里的疑虑都问出来了,便没什么可说的,遂不再开口了。
云束偏过头看他,道:“你怎么不说了?”
陈破岩道:“没什么可说的了。”
云束“扑哧”笑了一声,道:“你适才讲话的方式像极了一个小大人。你才这么点大,颇有几分老成的样子。话还那么少,不过这样也好,不怕出错,我讨厌那些聒躁的公子哥,唯喜欢沉稳又静默的人。”
陈破岩脸红了一下,低声道:“不小了,我已经十三岁了。”
云束听见他的话,讶异地问:“你十三岁了?我还以为你才九、十岁。应是你太瘦小的缘故!”
陈破岩脸又一红,道:“我已经开始和师傅学武功了。”
云束“嗯”了一声,道:“很好。”
陈破岩突然呼唤她:“云姐姐。”云束扭头看向他。
陈破岩道:“谢谢你。”
本书首发来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