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伎们喧嚷一片。其中一个舞伎怒气冲冲地把箸子往桌上一摔。场面顿时沉寂下来。几名小侍女见势,趁机溜走。
摔箸的舞伎道:“教习也太偏心了!什么好的都留给那个小贱人!”
“对呀对呀,”几个舞伎忙应声,“平日明塞暗给就算了。可滴酥鲍螺我们一年难吃上几次,人均分下来不过每人一个尝个鲜。这回一个也吃不上了,竟全被方教习给集欢了。”
摔箸的舞伎听了她们的话,怒火中烧,双目圆瞪,道:“不过是长平大长公主府的一个小舞伎,有几分姿色,会跳几支舞罢了,自以为进了宫傍上甄司乐就高人一等,敢拿鼻孔敲人了,处处欺压我们。不过仗着甄司乐和方教习的宠爱,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名伶。说到底,不过是个娼女生的下贱胚子。这种人能入宫都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怎敢踩着前辈出风头!”
一个容长脸面的舞伎半真半假的劝解:“锦彤姐算了吧。那钟集欢虽是长平大长公主府的舞伎,到底还是受公主庇护,又抱上甄司乐大腿,方教习亦抬爱,若是为了盘点心和她闹翻,怕是到教习那儿吹上几句耳旁风,就够让我们没好果子吃了。大家都是姐妹,以后在仙韶坊相处的日子还长呢,没必要为争一时的脸面而伤了姐妹间的和气。能忍则忍吧。”
容长脸面的舞伎深知锦彤脾性火爆,是个娇蛮自专的“主儿”,素日仗着自己比其他舞伎早来仙韶坊几年,便明里暗里贬低、嘲弄别人拔高自己,惹得大多数舞伎不满。这样的人,只有旁人受她的气,哪里轮得到自己受别人一点委屈。因此,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把锦彤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锦彤果不其然跳了脚,道:“你们怕她我可不怕她!她做得了初一,我就干得了十五!看我不整死她!”
云束并不知道打她走后阁内发生的事,此时,她正走到练舞台,看见一个身着桃红直领大袖褙子的舞伎在台上跳舞。这便是钟集欢。
在观览过仙韶坊所有舞伎的舞蹈后,云束最喜欢的还是集欢跳的舞。并不是别的舞伎跳得不好,相反她们的舞姿像蝴蝶那样优美。可虽是含蓄,却缺少力道。集欢的舞姿却是水,柔美之余却不乏刚劲;是雀,自由又灵动的在天地间驰骋。她的每一次挥袖、跳跃都做到极致,似将自己完全融入所跳的舞上,淋漓尽致的展现了舞曲背后的隽语深意。
这也是方教习看好集欢的原因。正因为是独一份,才显得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