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休在街市上继续闲逛,不时有公子哥儿摇着折扇煞有介事地扇着风从旁边走过,旁边奴仆点头哈腰地跟着,后面再有腰间横挂着粗棍短刀之类的攻击性武器的家丁跟随,家丁们一个个凶神恶煞,一脸横肉,如果遇到主人家有特殊情况,那家丁们就派上用场了,粗棍或者短刀都能对人造成致命性的伤害。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通常这种排场的公子哥儿都是大臣们的子弟,即使家丁们不甚打伤了人或者致死,大臣们都有回旋的余地,顶多拿家丁当挡箭牌,不会连累到自己家的子弟。这就是在古代有权势的好处,老百姓一般遇到这伙人都是避之不及的,哪敢上前招惹?
公子哥儿穿着襕衫,即圆领或交领的无袖头下衫,下摆处有一横襕以示上衣下裳之旧制。全身皆白色,使用细布,腰间束带,这种襕衫居家时不施横襕,谓之直身或直缀,此皆是有一定身份者穿着。旁边的奴仆想来甚得主人欢心,穿着丝绸制的长衫,头戴巾帽。后面的家丁则着短褐,头上一顶圆圆的斜戴的黑帽。
仔细瞧去,赵元休看着这架势还不是一般大臣家的,最起码是六部尚书侍郎级的,但赵元休连六部尚书侍郎都不识得,更不要说他们家的公子了。
要说六部尚书侍郎,赵元休唯一认识的就是兵部侍郎王祜之子王旦,但王旦谦谦君子,厚重沉稳,哪里是这种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做派。
赵普和李昉两位宰相家的家风也不是如此,赵普今年五十多岁了,按说他的公子也有三十多了,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知死活,肆意张扬了。而李昉听人说是稳重的老臣,从小出身诗书世家,家风谦逊待人,知书达理,是天下许多读书人膜拜的偶像,如果这位公子是他家的,那不叫李昉给打死了,十足的有辱门风啊!
想来想去,赵元休想不到这位公子是谁家的。但见他昂首挺胸阔步前行,眼睛里充满不可一世的眼神,对待路人和商铺老板都投以鄙夷的目光,使得赵元休不由得感到厌恶。
赵元休逛来逛去,偶尔在天桥下看到有耍猴子的,主人拿着一只碗翻过来,让瓷面朝上,用一根筷子不时地敲打碗面,随着叮铃铃地响声,猴子做出相应的动作。有时猴子会翻个筋斗,有时主人会投个草圈,猴子马上上前去捡拾草圈然后跑回去递给主人,主人又会投出去,猴子就又去捡,循环往复,逗得路人哈哈大笑。猴子有时觉得不耐烦了,便把红红的屁股对准路人,放一臭屁后不见踪影,让路人哭笑不得。
这时主人看路人都看的尽兴,就拿出瓷碗来讨赏。有的家境殷实的路人确实看的爽快,便毫不吝啬地打赏几十文或者几百文,有的则摆摆手扬长而去,仿佛刚才笑声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到了赵元休这,赵元休大方地打赏了一两银子,银子撞上瓷碗壁,发出叮铃的响声。耍猴戏的主人看了顿时一脸喜色,对着赵元休拱手道:“多谢仁兄打赏,鄙人靠这营生干了几十年了,几十年从南闯北,一路卖艺过来,想来这东京城繁华富庶,应该会得赏的更多,奈何如今十几天过去了,像打赏一两银子的着实不多,不知仁兄高姓大名?鄙人着实感激不尽!”
赵元休摆摆手摇摇头道:“无需感谢,你把大家逗乐了,我也乐的前仰后合,这是你应得的。”后世里这种天桥杂耍的也很多,打赏不打赏都看看客心情,不过赵元休想的是既然自己确实高兴了,就应该要打赏。这就像是你从别人那获取了一样东西,相应地你也得付出一样东西给别人,这才叫童叟无欺,公平合理。
像后世逗人笑是多么难的事,艺人们挖空心思想要观众笑,结果有的愣是不笑,有的假装睡觉,你能有什么办法?要是碰到真正厉害的搞笑高手,那是要受万人膜拜的。赵元休后世里曾看过周星驰的电影无数遍,那是从小的偶像,而周星驰的电影影响了多少人,他的江湖地位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再比如说相声这门传统曲艺,因为某些人的天资聪颖,包袱多笑料足,逗得观众哈哈大笑,那个人的相声便上座率高,观众买帐,自然赚的盆满钵满。自古喜剧搞笑就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赵元休为自己的一时高兴打赏一两银子属实不多。
快到了酉时时分,赵元休往含香楼方向走,这时看到往那个方向走的人着实不少。有年轻二十多岁的,有年老五十多岁的,一个个面色红彤彤的,可能是想着一会儿的美事此时心里头激动的心跳加速了。
含香楼此时大门敞开,纳四方来客。有一群三十多岁的半老徐娘已经在门口揽客了,笑嘻嘻地问道:“客官来啊,这里有上好酒菜,也有佳人做陪哦!”也有的说得更露骨:“客官来逍遥一晚怎么样?奴家可是正经人家出来的,无奈流落风尘而已啊......”
赵元休瞥了瞥那些半老徐娘,个个姿色中等,且年纪已过三旬,只能被老鸨派到门口揽客,她们通常也是能揽到一两位年纪四五十岁的老色鬼,年轻的二十多岁的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进了含香楼,迎面一股扑鼻的香味,这是当时宋朝女子常用的脂粉香味,青楼女子自有另一种专用的脂粉,但是是客人付了钱到了房间后,女子们再开始进行另一番梳妆打扮和抹粉描眉,这是付了银两的客人的专属特权。而刚进门的客人有的只是喝喝花酒,并不会点某位姑娘作陪或者逍遥一晚,那迎接客人的自然就是普普通通的脂粉香了。
只见大厅里已经落座了不少,有三五成群的莽汉,在那自顾自地喝酒看着舞台上的舞女们妖娆的身姿;有一个两个公子哥模样的坐在椅子上,后面站立着几个家丁;有年老眼神都不好使的这时也一动不动地盯着台上的姑娘。
不时有喝彩声响起,“好好好......”喝彩的大多为莽汉或者老头儿,他们平时可舍不得花钱来喝花酒,只有等到合适的时机攒够了钱才鬼鬼祟祟地拐到这里来。
一曲舞罢,舞女们躬身后下得台来,有些直接去了后台,有些则去各个桌子那敬酒,但姑娘们的眼神多么毒辣,敬酒的都是那种肯花银子的,不是说翩翩公子那里就会去,看到几个色中饿鬼想着今晚肯定会大把大把洒银子的才会过去。姑娘们眼里可只有银子没有什么穿衣高贵和低下之分。
赵元休兀自来到一张空桌前坐下,吩咐小二来一壶茶,小二奇道:“公子不喝酒而喝茶?本店多的是美酒,还很少有点茶的。”
大概这小二健忘,把赵元休倒给忘了,赵元休提醒道:“小哥莫非忘了我吗?我中午才来的啊!”
小二仔细看了看,一拍脑袋,大声说道:“原来是公子来了,瞧我这记性,公子还打赏给我了呢,公子交代的事现在恐有变数......”
闻言,赵元休瞅了瞅伙计,问道:“什么变数?难道霜青姑娘另有人订了。”
“不错,就在刚才,老鸨把霜青姑娘今晚的安排给定下了。”
“怎么?我来得不够早吗?今天中午就来预订了呀!”
“不是早晚的问题,是公子来的不是时候,真是可惜也!”
“到底是谁抢了我的位置?你说说看,我不介意的!”
说是不介意,其实赵元休心里已经生气了,连他的位置都有人抢,让他的尊严往哪里放?
“是公子惹不起的人物,哎,公子还是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