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地下传来,像是已亡人对未亡人深切地牵挂与呼唤。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太叔江立刻趴下,附耳听着地下。
破布别扯的声音继而传来,“闭嘴!”
继而一声抽噎,沙哑而无力,像是被命运扼住的咽喉,良久却是一声爆发,“不行,我不能让落落走上我们的老路,我就只有她了……”
话音再次被哽咽在咽喉,犹如深陷泥藻的人,明知挣扎会陷得更深,却仍是不甘想要拼命地挣扎。
太叔江蛮力掰开了石板,一缕黯淡的光照射了进去,随着那石板的缝隙越来越大,将里面的人一点一点暴露出来。
枯瘦的身躯在小小的地窖中整齐地排列着,在冬日含蓄的光照下反射出一片惨白,犹如一具具排列整齐的白骨。
“婶子。”
叶安荷发出呼喊,那个正在与命运挣扎的女人正是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她的女儿在女辅学院。
女人被刘婆婆按着双手,动弹不得,试图挣扎,又带着一种犹如老鼠对猫骨子里刻画出来的对天敌一般的畏惧。
叶安荷又道:“院服她穿了,很漂亮,尽管她穿的那件有很粗糙的一块瑕疵,带着很大很丑的针码,但她很喜欢。”
女人“倏”地一怔,紧接着泪水决堤。
“落落,我的落落……”
声音不大,话语不多,可每一个字都仿佛敲击在人的心灵,一点一点唤回,她们生为人的本性。
她们不是鬼,不是幽灵,每个人都是肉体凡胎,这一刻那道封闭内心的门,被彻底敲碎,露出里面那颗鲜活地颤抖的心。
于是都哭做一团,那哭声便如同地狱的鬼哭,声势浩大,趟出一条通往阳间的路。
叶安荷在一旁默默看着,以至于很多年后都忘不了那阳光照射的午后,在狭窄的地窖里,这声势浩大的一场哭诉。
许久,那哭声才停止,似将多年积压在心中的情绪彻底释放,刘婆婆才缓缓开口:“想问什么你们问吧”
除了嘶哑,声音中多了一丝温度,使她也多了一丝人气,背脊却越发地佝偻,满脸都是岁月的沟壑,眼泪粘在上面还未干,竟有几分凄凉。
“福县令说,你们的家人,这镇上的男丁是被抓去征兵了,所以这个地方才如此荒凉。”
“屁!”刘婆婆恶狠狠地说了一句,眼神中满是憎恨,那强有力的一个字犹如掷在湖心的一颗石子,顿时激起层层涟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咱们上去进屋说吧。”
一众人便爬出了地窖,刘婆婆也被搀扶着坐下。
“这话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当年战乱的确是征过兵的,有牺牲的,也有凯旋的,我们也曾团聚过。”
刘婆婆的目光飘远,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娓娓道来一个令人窒息的真相。
征兵是短暂的,却成了一个由头,战争早以结束,征兵却从未停止,直到现在只要谁家有适龄的男丁仍是会被带走,至于带去了何处却无人知晓。
说是有特殊的任务,说是要报效国家。
人反正已经被抓走了,她们也不得不接受。
可这只是一个开始,噩梦正在延续,那些衙差们开始侵犯光顾他们的家。
对她们实行强暴,她们嘶哑的声音就是从那个时候呼喊救命造成的。
从此她们就变成了这些衙差们寻欢作乐的工具,其手段极其残忍,久而久之,她们便没了灵魂,默默承受着这一切。
若有反抗他们就去折磨她们的幼女,或带来她们男人的消息,但无疑都不是什么好消息,或带着胎记的皮肉,或带着血迹的信物。
那浓妆艳抹的女人是那群禽兽最近的猎物,因为她的女儿落落正好在适龄期被送去了女辅学院,那是将来要送去皇宫的,他们没有染指继而逃过一劫。
可却成为了对女人的威胁,她只要有一点不顺从,便会送来女儿的一件贴身之物,她终日惶惶,叶安荷第一次来的那日她曾想要发出过求救,却在看到福县令那一刻放弃了。
听到了这些述说,叶安荷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无法想象这些女人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若是她恨不能一死了之,可偏偏又死不掉,因为自己死了,受伤害的就是自己的子女。
良久,她才微微动了动,原来在听诉的过程中她的身体已经僵硬,发麻。可偏偏她又不敢给她们太过的承诺,她们好不容易才从地狱里爬出来,她不想让她们再次跌落。
“这件事,我们需要调查,不过你们放心,最近一段时日不会再有人骚扰你们。”
说罢,她便狂奔出了这个“鬼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心底的那块石头撬开一个缝。
“弟妹……”
太叔江快速跟上,柔声叫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