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两人这般客气,沈老反倒有些不耐烦,径直走到桌子前说道:“你们两也别客套了,都是年轻人,互相称名字就好。一起来看看这个碟子吧。”
两人当即紧跟过去。
“小谢你说说,这碟子是怎么个情况。”
谢文听了沈老的吩咐笑着开口道:“老师,难得来南海一趟肯定要到南海周围的古玩街走走逛逛。这件碟子就是我今天晚上在一家店里看到的。”
“我看这碟子圈足上面能够清晰的看的到,在使用过程当中形成的老化的摩擦痕迹,必然是一个老物件。而且它是满釉的支烧工艺,从底部看是胎呈灰白色略微带着点黄,呈现出香灰胎的特征,再加上它的天青色非常的饱满,我断定这是一件北宋汝窑的天青釉色碟子。于是毫不犹豫的花20万把它买下来。”
谢文说的时候脸上的神色极为得意,如果真的是汝窑的天青釉碟子,20万的确是捡了个大漏。
只是郑三生在听到谢文说这是汝窑天青釉碟子的时候,面上神色却是有些变得古怪。
沈老将碟子拿起,在手上查看,片刻后却是对着郑三生问道:“三生,你怎么看?”
郑三生正色道:“沈老,我能上手看一下么?”
沈老点头同意,片刻后,郑三生放下手中的碟子说道:“这并不是汝窑的天青釉碟子。”
这话一说出来,谢文的脸上闪过不悦,淡淡的说道:“郑三生你一直在蓉城那边,想来也不怎么能见到好东西,汝窑的青花瓷这种还是少见的。”
郑三生的眉头悄然皱起。
紧接着谢文又一副指教的模样拿起桌上的天青色釉碟开口。
“你看这开片中的夹灰,如果是做旧的必然整个表面都会有夹灰现象,但这碟子内外的夹灰是完全类似的,这正是时间自然留下的痕迹,必然是个老物件无疑!”
“你再看,这个碟子相比较同类型的碟子来说可以算是非常的薄,只有汝窑的泥料才可以做到这一点。而且本身胎质细腻,釉面温润,开片细密,天青色更是青中泛蓝。这些都是汝窑天青釉的特征!所以,这碟子的确是汝窑天青釉色折沿碟。”
说完这些之后,谢文满脸和煦的对着郑三生道:“郑三生,一时看错也没关系的,以后多看看就好了。”
郑三生淡淡的笑笑,对于谢文夹枪带棒的话没有多过多的反应,反倒是沉稳的开口道:“刚刚谢文说的那些我都承认,但是它的确不是汝窑的瓷器。而是耀州窑的天青釉素色碟。”
听到这话,谢文整个愣住了,口中惊疑的喊道:“耀州窑?这不可能!”
郑三生点头道:“不错,就是耀州窑。一般碰到天青色,我们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汝窑还有柴窑。但因为柴窑存世物件几乎失传,所以大多都会认为,只要天青色的瓷器就是汝窑的。但实际上天青色并不是汝窑的专属颜色,历史上耀州窑里面,从五代开始到北宋前期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生产的青瓷产品,它的颜色也会呈现这种天青色。”
“而耀州窑的天青釉瓷器跟汝窑的天青釉瓷器是非常相似的,这件碟子的底部漏胎部分微微有些发黄,但是胎的断面细节上看,胎是灰白胎,也极易被误认为是汝窑的香灰胎,但仔细比较就会知道,这个胎的颜色,比香灰胎来的更加的返白一些。”
“至于谢文所说的天青色,其实仔细看,它的颜色青中偏蓝,但是在聚色的地方却隐约能够感受到一点湖水绿,是一种较冷的青色。这跟耀州窑偏好橄榄绿色有关。”
“所以这一件是北宋前期耀州窑的天青釉色折沿碟,而不是汝窑的。”
说完这句之后,郑三生就端坐回沙发上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