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黑说道:“好像这酒里不止有高粱吧?”
五爷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光用高粱烈是烈了但是容易上头,所以这里面特意加了糯米和豆子,糯米多了回味就甘甜,豆子多了烧酒清冽。单单是这酿酒的水,都是特意用牛车从山上拉下来的山泉水。你说这酒珍贵不?”
王老黑竖着大拇指说道:“五爷大方,俺干了。”
说着,王老黑将整杯的酒倒入口中一饮而尽。
晚风吹的篝火噼里啪啦,我们就着玉米饼子把一瓶烧酒和一大锅鱼汤给喝了个干净,就连一向冷冷的蛇花子都喝了两碗鱼汤吃了一块饼子。
蛇花子没喝酒,这倒是便宜了我和王老黑,王老黑趁着没人注意把蛇花子的酒杯给拿了过来,不幸的是被我看到了,所以一杯酒就变成了两杯酒。
放下碗,我们围着那团篝火侃大山。
因为照五爷的话来说,我们最好等夜里九点多十点的时候再出发,因为现在是黄河禁渔期,万一被巡河员抓到误以为是偷猎的就麻烦了。
五爷照旧抽着他的自制卷烟,小虎在我们四周跑来跑去,寻找着还带鱼肉的骨头,兴许是找到了一块,因为我开始听到它啃骨头的咔嚓声。
忽然我想到了什么问五爷道:“五爷,你怎么成了一个黄河上的捞尸人?”
五爷吐了口烟气说道:“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成一个游方道士吧?”
没等我点头,五爷苦笑了一下说道:“其实这都是身不由己,人们都说黄河上的挖河工苦,头顶烈日脚踏淤泥,号子一喊就是一整天,但其实挖河工一点都不苦,苦的是俺们捞尸人啊。”
五爷说着脸上出现一种悲戚的神色说道:“捞尸人外行看着风光,但其中艰辛只有我们自己才明白。你想想看这黄河这么大,有想不开跳河的,有从船上失足落水的,甚至有夜里抛尸的,形形色色的什么样尸体没有?
先不说这些看着都让人害怕的水漂子,黄河里的邪乎东西海了去了,水猴子,河毒蛛,水长虫,哪个不能要了人的命?
这夏天捞尸,尸体在水里都泡的涨开了,奇臭无比,寻常人避之不及,我们却得用手给他们捞上来。冬天更是不必说,三九天的水几乎连鱼都能给冻死,我们却要光着膀子跳进河里,一待就得半个时辰,人上来的时候连骨头都给冻酥了,用木棍一敲整个人都会像是朽木疙瘩一样散了架。”
五爷声音平淡就好像是说别人一样,但我们听着心里全都不是滋味。
五爷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不像先祖一样当个游方道人,其实我想啊,我真的想,哪怕做不到和先祖一样游历四方,也能做个阴阳先生给人看事,省的吃了这捞尸人的苦不是?”
五爷说到这里眼神一暗说道:“宋小子,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