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才亮,街上和店里都没有什么人,堂里也只有几个今日坐诊的郎中,和学徒。
但是坐在广福堂里唯一两个看病的患者,却实在是让人一言难尽。
张翠兰手里还拿着一把杀猪刀,目光呆滞地摊坐在地上,身上全是血,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猪的。
而她身边的地上,躺着一个高高大大壮壮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丈夫,张屠户。
而张屠户,俨然不是平日里意气风发的模样,昏迷不醒的他脸色惨白无比,最让慕如宝震惊的事,他的手,竟是光秃秃的只剩下了手掌。
一双手的五个手指头,竟然齐齐都不见了。
而两只没有手指的手掌,也都放在男人的胸口,明显是之前疼极了,却无处安放。
张屠户的身上,也是一片血色。
慕如宝心惊不已。
“怎么会搞成这样?”
她拎着药箱,着急地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张翠兰的身边。
张翠兰总算是从呆滞中回了神。
她已经吓傻了,看见慕如宝的一瞬,嘴巴一张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如宝你可来了,我听你的话砍他,总算是拿到了他的血,可是我没有成功砍下他的手,不小心将他的手指头全砍下来了!”
慕如宝:“......”
她有点头疼。
她不是真的让她剁掉张屠户的手啊,只是让她制造点意外取血而已。
张翠兰手里还拿着杀猪刀,是早上她趁着自家男人砍猪肉的时候,佯装帮忙,从丈夫手里夺过来的,哪知道那刀因为每天被自家男人磨得锋利,竟因为她的拉扯,将他五个手指都全割了下来。
而张屠户哀嚎的瞬间,用另一只手要打她,她举着手要挡,却忘了手中还有把杀猪刀。
他巴掌扇下来,直接砸在了刀刃上,又将另外五根手指头也割了下来。
张翠兰哭着将早上发生的一切说完,然后一把掏向了自己外裳的衣兜,十根长短不一的粗壮的手指头,就这么血淋淋地掏了出来,放在了慕如宝的面前。
“如宝,求求你想想办法,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他的手要是废了,我就难活了,呜呜呜,你快帮我找找张太医,让他老人家救救我相公!呜呜呜......”
众人看着那十根血淋淋的手指头,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广福堂的郎中们也算是跟着主家见过世面的,平日里的各种外伤也见过不少,还没见过如此一般从兜里直接掏出十个手指头的画面。
饶是经验丰富的老郎中,都惊骇得往后退,而学徒们更是不敢靠近张翠兰。
这等残害了丈夫的毒妇,恐怕是要送官了。
而且,是面前的小姑娘给这妇人出的注意?这可真是......太恶毒了!
众人看向慕如宝的脸色也变了。
但是三公子不发话,他们谁也不敢乱动。
门外,不疾不徐地跟过来的韩锦卿,看着广福堂里血染的画面,也有片刻的错愕。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淡然,因为比这残忍数倍的画面,他早在几年前就见过了。
他以为背对着她默默看着一切的慕如宝,会害怕,正想拉住她的手,哪知他的指尖,只是扫过了她的衣袖。
视线里,拎着药箱的小女人,已经淡定地走到了张翠兰的身前,在众人震惊的视线下,一根一根将扔在地上的手指头捡了起来。
血糊糊的手指沾了灰,慕如宝也不避讳,直接用嘴吹了吹,将上面的灰吹落。
好像下一瞬,就要将那血淋淋的手指头,就这么,吃进去。
众人大骇。
但是很快,清透的声线边从前面传来。
“还好你没用水泡,目前还能用,不然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