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颂慢慢地放松身子骨打算趴下的时候,外间传来脚步声,他一听不是燕儿。
吃力地半坐起身在床上,目光望向右侧室的两扇敞开的门和鸳鸯对视上了。
这身宫制兰花锦纹半袖衫束的细腰长裙,十分凸显她的窈窕,双鬓蓝玉蝴蝶装饰。
她离开白府短短几日,姿态变得很是高傲清雅了。
“顾颂,你跟着我们白大人去酒馆给二殿下安排女人了?”
顾颂本来不想搭理她,但她问的话很关键。他凌厉目光盯着鸳鸯:“去酒馆是为了师兄更友好地商议对奏新曲的,也是亲戚之间的融恰,至于你说的那事儿压根就没有,你怎能如此说二殿下?”
“我就是给你说个丑话在先,让你知道,你们那样做带给王子妃娘娘的心里不爽快。”
鸳鸯一看,顾颂并没有因为她姿态变的高贵了就搭理她,她说完这些话,嘴唇紧闭恶狠狠地注视顾颂。
顾颂耐不住腰疼,坐着坐着还是侧卧在软垫上。鸳鸯本来要走,看着他挪动身躯那么吃力。
对她最后这句话也没有什么回应,她忽然扫视一下门外迅速冲着顾颂做个鬼脸:“你很能逞强啊!喂,要不要跟我处情头?”
在没有等到顾颂说话,她又低声说:“你寄居在白家,还不如和我置办个宅子被我养着的好。”
她这句话似乎是说给她自个的,也像是单独的憧憬。
顾颂把脸扭向窗棱,怕她赖着不走,甩给她一句话:“你最好想清楚你是谁,你是个影子又不是你自个,顶多算是谁的谁。”
“你说我是个影子?”
鸳鸯愣住瞬间,听见院子里白绯似乎在唤她,她郑重看了顾颂一眼拔脚迈出了门槛。
她想,顾颂果然很清高,难怪他爹会是一代知名琴师顾弘明。
顾颂喊来铃儿,让他把外间闩上,右侧室的窗扇也合上,外面中庭走廊里脚步声越来越多,白容带着她的随从们走走出泓芳居外院到了中庭西二楼走廊了。
巳时正,白家中庭西二楼走廊,白容一出来就望见了走廊尽头拱门上的亲娘冷伽仪。
亲娘主动提着裙摆走上来嗔怪女儿白容。
“你不该走在这里的,你如今身份高贵,你看这底下中门是特意为了你的到来敞开的,你不庄重地走你该走的路?”
“娘,我这是回自己家里,我何必要遵循哪些繁文缛节,我不累么?”
“走!我们到家里,记得重走中门养成守规矩的习惯错不了。”冷伽仪拉着白容的手,打算带着她从朱桓台院门前走出中庭西拐角的大门,她要的是整个白家都要重视女儿。
可她女儿白容拨开亲娘的手:“我就要这样随意地走,和从前一样。”她在仲尼苑这些日子应对各路王族亲眷,她端着姿态遵循礼数已经够委屈的。她冷漠淡笑:“我大姨母身为贵妃,她都能来咏雨阁约会石轨,我算是很矜持了。”
当娘的冷伽仪被问住了,身为皇室贵妃的大姐的确行径非常人能比较。
白绯上来攥着她姐的手低声道:“你才是王子妃,等你到了姨母那个低位再说。现在,记得声讨白泓。”
她忽然又松开白容的衣袖,因为她们衣料品质有差,白容头上的雏凤步摇就令到她自惭形秽。
白容冷漠淡笑:“我不用你管,也不用你来指教。”
白绯顿时明白,身份高贵是可以罔顾手足情的。
她退后了几步,然后又跟随着到冷伽仪身旁躲开白容的视线。鸳鸯忽然拖着燕儿回来给白容磕头。
白绯从冷伽仪身后走出来半边身子,看着被鸳鸯已经打了几巴掌的燕儿低垂着头。
白容的眼角余光扫到这中庭各个角落里躲藏的奴婢们,她似乎心里平衡了些,她心里的压抑不能在仲尼苑里释放,那么来了娘家就不一样了,她是这里的嫡长女。
“鸳鸯,这主子不在,你是否也该给婢女一些赏赐呢?”
鸳鸯按住地上的燕儿就要下手,白绯严肃地制止了她:“她家主子和你有过节,你也不该拿奴婢出气呀,白泓回来会找你算账的。
“绯儿,你怎么也顽固不化。我在宫里不能,我回来总该玩玩吧?”
姐妹二人相持时,惠心院的院门开了,永远行事利落而气定神闲的石令婉,看着跪伏在鸳鸯脚前的他们三房的婢女燕儿。
她含笑问冷伽仪:“二嫂,这是为何呀?燕儿她不是侍候朱桓台的。”
鸳鸯现在对石令婉也是放肆地对视:“三夫人,她家主子对我们娘娘耍阴谋诡计,无视手足之情。”
白容暗地里喜悦的不得了,果然婢女还是贴身的好,她想什么,鸳鸯就能揣摸出来即可行事。
石令婉几步就走过来,伸手拉了燕儿起来,用手一指泓芳居的院门:“去把你的院门看好,去吧!”
燕儿快步走下木楼梯,即可关上了泓芳居的外院大门。
“你提亲那日,你阿兄从来不登高门的人,他就硬着头皮去了。”石令婉不看鸳鸯就距他两步,直接来到白容面前,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女子。看着白容有意回避的冷漠,她问:“你阿兄原来佩戴的那块先王御赐翡翠挂件呢?去了哪里?能奉还给我不?那可是你祖父单独传给白家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