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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车站

30年前的一个大年初六夜,地处苏北沼泽地的刘家庄,安然静谧。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大街上,只有路灯照着地面,散发出缕缕白炽灯光。呼呼的西北风,拍打着树枝,发出嗖嗖的声响。

座落在村东边的一户人家,屋里人声嘈杂,灯火通明。难道,是春节期间,亲朋好友相聚,大家凑合在一起,打打牌,看看小麻将不成?别急,先介绍一下刘家庄地形地貌。

刘家庄名称叫庄,其实有条古老的街。据说建于清末民初,是刘姓员外大兴土木而得名。

和其它集市街道一样,刘家庄大街两边都是住户。t字型排列的街道,向东西、南北延伸。南北街朝向的地方,街南街北边住户各分五排。每户人家单门独院,间隔不到三米。

看得出,这是一个农村小集市。

集市两边的住户,当然门市房。门面装潢得五花八门,广告牌是花样百出,脑洞大开。

房屋结构,有人家是四合院,也有三

间两厨。一排排整齐而立的房屋,一样高,一样宽,统一标准。很显然,那是集体农庄时代的产物,是统一规划而建。要不然,不会长宽一样齐,高低一样平。

东西走向的大街上,北大边清一色的主卧面南,厨房面东;而南边住户主卧面北,厨房面西。

自然,南北走向的大街上,住户主卧面西,厨房朝南;主卧面东,侧厨房朝北。算起来,整个刘家庄,也不过三百十来户人家。

村东边亮灯的户家,是座典型的四合院。从外面乍看上去,应该是生活条件还不错的一户人家。因为,屋顶上,竖起一根高高的天线。以铝管弯曲成几个长方形的椭圆,固定在一根塑料方块上。从什么接下来一根护导线,引入室内。

按道理,正月初六,大家还沉浸在春节的气氛中。只是天寒地冻,人们便早早上床休息。

那么,为什么这户人家与众不同,深更半夜,屋里还亮着灯呢?我们不妨走过去听一听里面有什么动静再说。

嗯,有人在屋里夸夸其谈;有人在屋里拍案而起;也有人绘声绘色撞憬着未来,有种像同学联谊会形式。总之,听话音,屋里气氛热烈,时不时传来一阵阵朗朗笑声。我猜,应该是一群年轻人,在讨论着什么!

这户人家,不是刘家庄本地人,听说是从遥远的鹦鹉湖迁移至此。主人李彀,女主人叫构群英。老两口都已经过世,现在的女主人叫萧晓莹。女主人刘仙氹也已经不在人世。平时,他们家门庭若市。现在,李再模高中毕业在家,就没消停过。

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因为他们家有台黑白电视机,几乎把全村人都吸引过来吗。难怪,大老远就看到他们家有个室外天线。

那可是刘家庄唯一的一台电视机啊!在此之前,人们只有听一听收音机,便是了不得的享受。

加之李再模母亲萧晓莹,原为鹦鹉湖萧篁竹爷爷家大姑娘。为人和蔼可亲,从不因为左邻右舍来他们家看电视而嫌弃。

李再模父亲叫刘仙氹,爷爷叫李彀。因为父亲随母亲刘文霞姓氏,所以,到了李再模这一辈分,父亲刘仙氹在李再模刚出生那一会,遂随父李姓。

母亲萧晓莹,一个寡妇娘们,含辛茹苦将李再模抚养成今天这个模样,实属不易。大学没考上,不知道算是幸运呐还是惋惜。

此话怎讲?当然不是信口开河了!就她们家目前这种情况,能给李再模读个高中毕业,已经是很不错。万一考上大学,恐怕,连学费都交不起。从家庭经济条件来衡量,李再模考不上大学,并非是一件坏事。

话说到这份上,肯定有人要问,既然你把他们家叙说得如此寒酸,那么,为什么全村只有他们家才有台电视机,你不是自相矛盾么?

不满诸位,李再模家的一台金星牌黑白电视机,真的不是他们家花钱买。而是他母亲萧晓莹,有个哥哥叫萧长存,在长江口的海东市

任职。黑白电视机,是他们家淘汰产品,所以才送到苏北农村。萧长存,可是鹦鹉湖第一个走出去,因而成为城市户口的人。

看着儿子学业完成,作为母亲的萧晓莹,看着孩子们对着电视机,大谈特谈家事国事天下事,心里美滋滋地。心里安慰着自己:儿子,你终于长大了。她深深地吁了口气,如释重负。接下来,便不停地

给孩子们倒茶,递上瓜子、糖果“来来来,孩子们,糖果有好几种。爱吃哪一种,你们自己挑。瓜子这里多得去了,大过年的,来咱们家,大家伙就甭客套噢!”

“姑姑,你甭跟我们客气。过春节,谁家都不缺吃喝。特别是瓜子、糖果这一类零食。你看,我嘴唇都上火起泡了!”萧德发

用手指一下嘴唇。

萧晓莹放下手里活计,借着电灯光,不放心的凑过去“哎呦喂,都起几个大泡泡了。我说你这孩子,咋整的吗?都上火成这样了。快,多喝点水,去去火!”

“姑姑,你不知道,爸爸在海东市远水不解近渴,管不了我。妈妈毁三妹,整天呆在皮草行,和单位忙着签什么个人承包合同,也没时间管我。好歹,我运气好,嘴上起了几个泡泡。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估计一命呜呼,她们俩也不会知道。唉......”萧德发满嘴抱怨,也不管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看你这孩子,没教养!大过年的,就不能口中积点德么!要我说,你们家是钱多作怪了。你像我们家李再模,一年到头,也不过就这么一次吃上巧克力。”萧晓莹瞟一眼萧德发,那种眼神,令萧德发坐立不安,也令李再模对母亲产生反感。

他知道妈妈对舅舅萧长存心存赍恨,尽管姐妹俩不是一般成见。可也不能当着人家孩子面,将陈芝麻烂谷子翻出来吧?长辈的事,别往我们小辈人身上扯。怎么说,那萧德发也是你侄子不是。想到这,他急忙来到妈妈身边“妈妈,你别烦了行不行?去忙你的吧,我们年轻人的事,你甭掺和,这里有我照料就行。”李再模似心疼母亲,他拍拍萧晓莹后背,连推带哄送出客厅。

其实,他怕萧德发不高兴。因为,母亲每每提起萧长存舅舅,心里耿耿于怀。

“咯咯咯......”同学缑慧娟笑了,她和谷旭峰四目相对,会心一笑。

谷旭峰干咳一声,清清嗓子,望着李再模笑着说:“你不就是想把你母亲支走,以便于哥儿几个商量明天出走的事宜吗!真有你的,连自己母亲都能哄。还装出一副大孝子样子,脸一点都不红。嗯,我看好你绝对是个演员地坯子。”

李再模瞪他一眼,啜斥道:“你知道我要这么做,为的是我们几个出行不惊动家人。但对母亲来说,是一种欺骗,那你为什么不想办法支走我母亲,却至我于不仁不义不孝当中?我逼不得已做了,你们却在背地里说风凉话,几个意思?深夜十一点了,不知道我妈妈在这里,什么事都干不了吗!”

“那倒是,我今天来,也是瞒着家人。估计一旦知道,肯定不让我出门。理由很简单,你们男生家长都不让外出,我

们女生就更没有希望了!”锦培红附和着李再模,说话间声情并茂,理直气壮。

“唉,快趁阿姨不在屋里,大家尽快商量怎么走吧!大年初六了,去迟,大城市的工作可没那么好找。”刘先慈有点心急,和她奶奶锦妤帷一样性子的她,意在催促李再模,尽快拿定主义。

看官已经猜出刘先慈是谁家的后人了吧!她称呼锦妤帷为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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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那刘仙昊肯定是她爸爸了?是的,她妈妈就是谷卉麾和瓦明娴的姑娘:谷富美。

“走,不难!难的是,我们不知道往哪里去。南方大城市太多,经济发达,人均收入高。可那都是道听途说,谁都没有

亲身经历过。所以,我建议,每个人带足路费。防止找不到工作,回来连张车票都卖不起。最后,再被城里人当着盲流,来个遣送回家,那可就惨

了。”毁朝倩表现出有点害怕的样子,很明显,她可能想打退堂鼓。

打退堂鼓,毁朝倩倒不至于。但是,从她身上,你不难发现有她爷爷毁虺尽的影子。因为,毁虺尽做每一件事,宁愿自己吃苦受累,也绝不做虎头蛇尾的事。胆大心细,是毁虺尽的一贯作风。现在,他身上的优点,全部被他的后人们,遗传下来。人家毁朝倩,那叫未雨绸缪知道不?

当然,带着消极情绪的,不只是毁朝倩。孙志国也有些推诿,你听他对李再模怎么说:“李再模,要不,还是和大人商量一下吧!万一真的工作没找到

,路费也花光了,到那时,也好跟家人求援啦!”嗨,这话听起来没毛病。胆小怕事,一直是人家孙家传统啊?你知道孙志国他爷爷是谁么?鹦鹉湖的小裁缝孙作崇啊!他奶奶靖炅婧,是个走路带拐杖,稳中不带稳的人!难怪他一个大男人,总是小心翼翼。走步路,生怕踩着鸡蛋似的,轻拿轻放,轻手轻脚。

“呸呸呸,大过年的,人没动脚呢,尽说一些伤气话。我警告你们,千万别吓唬人。去,今晚回家准备包裹行礼。明天五点钟,车站

集中。不去,现在就表个太,免得明天早晨因为等人耽搁时间。要知道,一天只有一班车,明天走不了,还得等上一天。”萧德发溘然站

起,讲话语气中,挟插着武断、独行,走的决心坚如磐石。

李再模也站起身“有什么好怕的,别自己吓唬自己。大不了,找不到工作我们几个再回来嘛!又不是找不着家,不去大城市转转,待在农村一

辈子,有什么意思?七八个人在一起,还怕被人拐了不成?”

“好吧,算我一个,我现在回家准备行礼包裹。只是,在我们没走之前,选择不去的人,请你们切勿把我们几个出走的消息透

露出去!”刘先慈也站起身,意欲离开李再模家。她的表态不痛不痒,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旁人看上去,和李再模他们家没什么关联。

错!刘先慈的父亲正是刘仙昊,是李彀和锦妤帷在大漠戈壁上,两个人嬉戏的结晶。于刘文涛没半毛钱关系,尽管锦妤帷被刘文涛纳为妻室。

“我也去,在家除了种地,还能干啥?不如出去闯荡一番。找不到工作,再回来,也不丢人!”攸慧娟最终也表了态。要说攸慧娟她是不应该来。爷爷攸茜悫是个出了名的郎中,她爸爸招夫养子,继承父业。成为鹦鹉湖一代名医,你说她去读个卫校有多好啊!小丫头就是不安分,偏喜欢到大都市闯一闯。初生牛犊不畏虎,不撞南墙不回头。倔犟的个性,决定一个人的人生。

现在,一屋子的人,都决定去了,就剩苑长军没吭声。当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苑长军。

他是书记苑长兵的弟弟。据说,他哥哥已经为他做了安排,准备让他报名参军。那年头,要想参军的人,多如牛毛。李再模他们

是想都不敢想。因为,去不了啊!村里干部的子女,都前翻后起的来不及安排,怎么可能轮到你普通人家。众目睽睽之下,苑长军不得不做出答复:“李再模,要不,你们先去,

等有个作落,再写信告诉我怎么样?”

苑长军被大伙盯得有些尴尬,原本不想表态的他,硬着头皮对李再模说了这番话。

李再模摇摇头,因为他心里有数:苑长军和苑长兵,都是苑舴艋的孙子辈。和孙作崇他们家一样,也是招婿入赘,所以姓苑。那老苑家,可是木匠手艺人。见风使舵,投机取巧。圆滑世故,风土人情,人家运筹帷幄。所以,李再模感觉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你,你还是算了吧!咱们几个,和你不是同路人。虽然我们都是一个班同学,你的背景和我们大相径庭。还是

别勉强了!哥几个,定下来的,明天早晨五点钟,夷陵车站结合。记住,不想去的,你现在给我一句话。免得每明天

早晨因为等不到你,而耽搁大家行程。”

李再模问话的同时,用眼睛不自觉的巡视一下在座的每一个人。当然,苑长军除外。“别烦了,我们都去!明天早晨,夷陵车

站,不见不散!”萧德发开始模棱两可,最后,突然间态度坚决。我去,这样的反差,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东方雨露白,夷陵车站,呼呼的西北风,拍打着两扇大木门。一根链条锁,锁着门两边不锈钢把守。在一阵西北风的撞击下,发出“扑通

扑通”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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