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笑道：“也好，你去催样机的时候，顺便也可以帮我催一下。”

此后白雾把注意力放到邮件上，给几个客户发了catalog和leaflet，给几个客户报了价，又针对一些客户提出的产品方面的疑问做详细解答，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

白雾周末累着了，中午在园区里吃点东西，小憩一会，就到了下午。

一点刚到，座机就响了，白雾迷迷糊糊拿起来听，电话里一个男声说：“白雾，你现在有没有空？”

白雾迷迷糊糊，听力还没恢复，没听出是谁，道：“怎么了？”

“有空的话就到我这来拿样品，没空的话我就叫人给你送过去，你在座位上等一会。”那个声音说。

白雾终于听出来了，道：“裴经理？什么样品啊？我没有样品在你那啊？”

裴意浓道：“就几张贴纸，上面印着Jet的Logo，魏经理叫人送来的，说是叫我看看，没问题就叫你来拿。”

白雾醍醐灌顶，道：“好！我马上下来！”忽又想起一个问题，道：“打样的样品不需要经过你啊，这些贴纸怎么跑你那去了？”

“我也不知道啊！”裴意浓道：“魏经理叫我检查，我就检查咯，但是我手上没有签样的样品，我又不懂外国字，没有东西对照，看不出来印的对不对，还是你自己拿回去，先审一遍，签了样再给我吧。”

白雾由此明白，魏少英这是想给她使绊子，想利用裴意浓的严苛，来扣压她的样品。

好在裴意浓虽然严苛，却有原则，白雾当下直奔品质部，把样品拿了回来。

手捧着Jet样机来之不易的样品的第一个打样组件，哪怕只是重要性列于末席的几张贴纸，白雾的心情仍比吃了蜜糖还甜，大致看了印刷效果和印刷内容，都很好，更是越看越喜欢。

周一就这么一晃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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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二，白雾又通过裴意浓收到了丝印镜片，又兴致勃勃地欣赏了一阵，藏到了柜子里最深处的盒子里，然后上了锁。

样品虽然进展顺利，喜悦过后，想到对比测试仍然停滞不前，白雾的好心情又掺杂了些许急躁，距离展会出发的日子只剩下七天了，这两天她没怎么动过豪爽的样机，这时候想起，便拿出来玩。

坐在座位上玩不出什么新花样，去其他地方又怕其他同事把她当疯丫头看，所以只好拿着两个样机到隔壁人少的健身房玩。

白雾打开两台样机的自动测量功能，激光扫到哪测哪，此时健身房里没人，她更肆无忌惮，看到乒乓球就测乒乓球的距离，看到跑步机就测跑步机的距离，没多久就把哑铃、杠铃，卧推凳，动感单车，臂力机等等设备测了个遍。

然而，结果依然不分伯仲。

白雾百无聊赖，忽而童心雀起，便拿着两台样机站在健身房中央，用脚跟踩着地板，另一只脚用力一蹬，身子便跟着转起来，手上的测距仪自然也就随着她的转动，自动地测量激光扫过的地方。

由于她立足不稳，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测距仪都差点扔了出去，稳住身子再看测距仪时，只见准针的测距仪仍在跳动，测距在继续，而豪爽的测距仪竟然停了，画面定格在一个固定的数值上，不动了。

白雾大奇，仔细一看，瞬间被吓呆了。

豪爽样机上显示的距离是288.888米！

这怎么可能！健身房一共才五十多平米，从她的位置到各个角落，最远处是对角线的夹角，最多也就6米多，怎么可能有288.888米？288米都快可以从她的位置透过窗户玻璃，抵达园区里两个路口以外的厂房了！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白雾很快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是个Bug，一定是豪爽的信号被严重干扰，导致软件计算错误，这种现象在准针的早期测距仪中也有发现，但类似的Bug早已修复，豪爽在准针曾经跌倒过地方栽跟头，白雾并不感到稀奇。

现在她想的是，她可以利用这个漏洞，在Jet的见面会上掌握话语权。

当然，前提是，她能复现这个Bug。

要复现Bug，就必须找到Bug出现的原因，否则她不可能把整个健身房搬到德国去，让客户在健身房里亲自转一遍，如果不知道原因，就算客户转了，也不一定能复现Bug。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原因，她就不能用专业的语言向客户解释Bug背后的逻辑，不能使客户相信，准针的技术比豪爽高明。

想到这里，白雾开始仔细回忆刚才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她转动身体是面朝哪个方向的，当时手拿测距仪的高度和倾斜角分别是多少，她转动的速度又是多少，倾斜角有没有发生偏移，Bug出现时，她转到了哪个位置？在那个特定的位置停顿了几秒？手臂震动幅度有多大？

等等等等……

然而，这些细节她一个也想不起来。

于是她只能随机面朝某个方向，随机转动，随机测试。如她所料，测距仪作为一种精密的测量设备，怎么可能随机出现Bug，刚才的那个Bug一定是在特定条件下触发的，这就好比寻找一段密码，除非握持方向、转速、倾角等因素完全与第一次无意中触发的条件完全一致，才有可能开启Bug的大门。

这谈何容易。

但是白雾没有灰心，而且此时此刻她别无他法，只能用这个最笨的办法一遍又一遍地尝试。

当她转到第九十九圈时，脑袋早已眩晕地分不清东南西北，天地万物在她眼前都是颠倒移动的，当她转到第一百圈，她忽然听到云端之外一个声音说道：

“雾姐，你在跳舞吗？需要舞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