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情感如果是个一边进水一边排水的水池,那么现在,他的进水速度已然远远超过排水速度,导致他的水池彻底满溢。
他不是小学数学题,不用计算这个过程所耗费的时间,只知道自己要遵循事物发展的规律,开展一些池满之后必要的处理措施,比如,把排水口挖大一点。
他的方式是,把沈安然猝不及防地吻住,然后扑倒在沙发里。
事后想想,有些事情真的是老天注定,而不是人能计算并且控制的。
比如按照徐闻的计划,把沈安然吃掉至少要选择一个更加有意义的时间,更加隆重且有情调的场合。
比如相恋三个月的五星级酒店,比如过年时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团圆,再或者因为工作好几个月没见后,精心安排的重逢。
再怎么样,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他毫无准备,在外面喝到半夜回家,然后灌了一肚子酒又吃了一大块蛋糕。
要说切合主题,也就这一屋子的香薰蜡烛还算合格,把氛围装点得不错。
但是人间的事,就是这么出乎意料。
沈安然几乎是一头敲锣打鼓把自己送入虎口的小绵羊,大费周章地回来,大费周章地准备惊喜,而且还是替他给自己准备的。
既然如此,徐闻也没必要手下留情,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把她扑倒,然后整个人化身禽兽,唇齿的力道比他们最激烈的热吻还要重几分,啃得沈安然几乎窒息。
这还不算,他的手也很难再老实,毕竟老实代表着克制,克制代表着有理智。
现在的他,理智完全是个外星词汇,是现在接收不到的波段。
于是,那双手就往她本就松垮的睡衣里去了。
这时,徐闻的意识有点恢复,手微微停下。
但是沈安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阻拦的意思,两只手始终揽着他的脖子,鼻梁下的喘息带着八百米长跑后的沉重。
徐闻当然不敢把试探的时间拉得过长,这样容易导致彼此的清醒,很多事情就算是顺理成章,也得借着一点酒劲,太过清醒反而不好办。
就好比好事来得猝不及防,坏事也同样不给任何准备的机会。
就在两人纠缠到快要着火的时候,沈安然突然抓住了他向下攀登的手,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把他的肩膀往上推,为彼此留出一些空隙,得以让空气灌入,让他们恢复喘息。
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就这么在暗夜里横亘,充斥于两对极度靠近的胸膛。
徐闻再傻,这时也领会到了沈安然的意图,要说不失望是假的,但现在的进程不说快吧,也确实有点着急了。
为了来日方长和来日方长,他只能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心中热火,把手缓缓抽出,在她的额头上低低一吻。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他道歉,然后起身,有意要还两人自由。
然而就在他支撑起自己身体的一瞬间,胳膊又被拉住。
这时,他们之间的空隙比刚才大了许多,因为距离拉开,所以沈安然娇羞流畅的脸得以在他的视线下全景展现。
火光昏暗,遮盖了她相貌上本就稀少的瑕疵,愈发让她显得像个完美的天使,而那偏褐色的肌肤和恰到好处的阴影,让她凌乱的头发和衣领,也展现出一种古典油画般的美妙。
徐闻着迷之际,沈安然的呼吸已经极力平顺下去,不敢看他,低声开口了。
“你……有没有……那个?”
这种情况下,徐闻本来应该立马领会到“那个”是什么,但因为他以为老婆要拒绝他,所以思维完全在这件事的背面。
因此,对于“那个”,他真的花了整整三秒钟才领会,然后如同遭受当头一棒。
当然,这一棒后,是老婆潜台词下的一个蜜枣,叫他瞬间忘记所有疼痛。
“没有!”
他老实回答,似乎生怕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似的,赶紧追问,“你能等我吗?”
沈安然害羞到了极点,但她本来就是个心态坚定的人,一旦认准了什么事情,就不会再犹豫。
所以,虽然有点难为情,但她还是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徐闻倒吸一口凉气,喜出望外又不能表现地太过明显,在她的额头奋力一吻,便施展出平生最快的速度起身,连衣服都懒得整理,踩着拖鞋拿上钥匙和手机就狂奔出门。
“砰”的一声,房间里顿时恢复平静。
沈安然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个农村的土炕,火烧得正旺,浑身都是滚烫的。
她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完全失效。
她的思维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呼吸也十分急促,以至于故意大口喘息还是得不到缓解。
她在房中来回踱步,路过镜子时,被昏暗的光线照得仿佛野鬼,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这种形象,他怎么会喜欢呢?”
“我去换个衣服吧,至少要换条裙子,要不然也太难看了!”
“不行不行,万一我下去了,他以为我是反悔了,那怎么办?”
“完了,沈安然,你怎么这么不矜持,竟然这么主动和他发生点什么,还那么期待……”
“算了算了,太难堪了,我还是快走吧!”
“……”
各种念头彼此独立,在她不大的脑子里各种翻飞,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了。
然而不管心情如何不稳,最终,她也没有离开这间屋子。
似乎过了没一会儿,又似乎过了很长时间,房门传来了“吧嗒”声,徐闻踩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再次出现在门口。
一瞬间,所有的娇羞、胆怯、犹豫,都像高功率抽水机似的瞬间从她脑子里抽干,然后在徐闻朝她走近的那一刹那,她也不受控制地挪动脚步,扑进了他的怀抱,迎接他绵密、激烈又炙热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