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微乎其微的几率,都能有人跟她撞衫?
海燃下意识眯起眼睛扫视着衣橱。
无论是否自愿,住宿都跟师傅和小师妹隔得十万八千里远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显然就冲这位大徒弟眼下在她师傅那里的境遇,仅凭她自己是远远不可能达到这种阶层的。
这么说来的话,有这个财力又有这种狗胆却没什么脑子的,只有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了。
毕竟就算需要私下拉拢或是交易,同为女人的红夫人是不会蠢到送一件跟自己惹不起的人撞衫的衣服来引火烧身的。
海燃暗自冷笑一声。
何况,要想确认这些,或者说这件衣服的来路,也不是什么高难度问题。
想到这,海燃一扬手把那件墨绿色拖尾长裙从衣橱里拉了出来。
刚才一开柜子门,海燃的余光里就闪过一星隐隐约约的亮光。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海燃却看出那是一对用上好的祖母绿宝石打造的领花。
现在这对别在墨绿色拖尾长裙上的领花彻底被翻了出来,不但在海燃眼中呈现出清晰的倒影,这个倒影更是与她脑海中的一张照片不差分毫地吻合了——
就在海燃扮演的大小姐刚从外面回来上楼去换衣服的时候,主宅走廊上挂着的主人肖像里,有一张家族合照中红夫人的衣服上就戴着这对领花。
而在海燃已经解封的个人剧情里,这位无限溺爱孩子的红夫人一直在尽量不得罪到自己的情况下,拼命地帮不成器的儿子收敛财物。
其中最容易下手而不引起注意的,就是贵妇圈永恒的挚爱——珠宝。
对于争取难度大、控制难度大且专业性过强的其他东西,比如不动产,比如股权,红夫人是不会轻易涉及的。
这也正是这个女人的聪明之处。
对于白老爷这种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人来说,再贵重的珠宝也不过是女人间小打小闹、互相攀比的虚荣心,只要不会动摇到白家的根基都不算事儿,所以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而对于白大小姐这样靠自己雷厉风行的铁腕作风,直接迫使老爹“禅让”的生猛新贵,志向之远大也不是红夫人这种甘心给人做小的女人能企及的,自然也就不会也不屑为难一个在现今社会还要过着姨太太生活的主妇。
更何况无论是对于白老爷还是白大小姐来说,白少再怎么顽劣也到底是姓白的,红夫人怎么折腾最后还是折腾在白家人自己身上,属实没必要为了那点鸡毛蒜皮费神。
白家两个掌握财务和实权的人都不介意,只要红夫人有点眼色、别太过分,就能一直平平安安在他们眼皮子下面给自己儿子攒家当。
只可惜就像很多一厢情愿的父母似的,即便贵为白家主母,红夫人过着的也是自己辛苦积累、儿子肆意挥霍的倒霉日子。
就说这对祖母绿领花,不但宝石本身的质地和尺寸都颇为贵重,单是提一下将其设计成这对领花成品的设计师大名,就会有一大群识货的名媛和粉丝趋之若鹜。
而这么一件名品,居然就被某人悄无声息地送给了一个厨子。
还是个预备厨子。
海燃嘴角不由自主扯出一抹冷笑的同时,她心里也猛地一惊。
这个表情……不是她想做出来的!
难道……又要“高度共情”了?
可现在这里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吗?
海燃心里泛起了莫名的寒意,这股连自己都不甚了解的寒意促使她把长裙挂了回去。
没有了衣裙的遮挡,衣橱门内侧的穿衣镜冷不防现身。
海燃下意识侧头,正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也侧着头看着自己。
只不过镜子中的海燃嘴角正挂着一丝毫无感情的冷笑。
海燃心中一凛,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了反应——“啪”!
带穿衣镜的一侧衣橱门被重重地关上了,声音之巨大,足以让人怀疑内侧的镜子是不是已经碎成了渣渣。
“怎么回事儿?”
还没等来回搓着手臂的海燃把泛起的鸡皮疙瘩安抚下去,卧室门口就响起一声粗声大气的问话。
海燃猛一回头,人高马大的风大厨已经几个跨步走进来了。
淦!
之前的鸡皮疙瘩还没下去,看到这么个跟熊一样的庞然大物逼近,身上的寒毛又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海燃忍不住在心中爆了句粗口,下意识向后连退几步将重心放在了左脚上,时刻准备应付意外局面。
为了不暴露自己内心的惊悸和警戒,海燃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和表情都显得镇定自若一些:“没什么,失手碰到了衣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