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两情相悦的,风吹着他祖母的手帕呼在了他祖父的脸上,也许年少的情谊并不需要经历这么多,只一眼便能定终身了。
我目光所及是你,那个人便是你了。
这是他出来以后的第一天,他提着酒来到的栖山,沈老太君的墓前,坟墓朝阳,是在一处山崖边上。
他就席地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看着远处的云雾,没意义了。
无论最后如何,他终归会原谅她,没有理由。
所以他想,他要放手了吗?从此恩怨两清了吗?因为他太过自私的占有而导致他的小姑娘怕他吗?
她说他,欺负她,糟践她。
他从未想过啊,喜欢不是只要得到就好了吗?属于他了,有了他的烙印,就可以了。
沈明南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都没有怕过,刀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眼睛都不眨,谁负他就杀谁,天下负他就掀了这个天下。
他可以对所有人坏,却只想对她一个人好。他的喜欢不值钱,一如他这个人一样,烂进了泥里。
沈明南喝着酒,慢慢红了眼眶。
所以啊,他决定放过她了。
他踏着月色归来,脚步有些摇晃,从不醉酒的他,第一次把自己灌醉了,他没办法挽回她,便只有……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宫殿里映出昏黄的光,他知道她在里面。
他头脑有些昏沉,伸手推开了门发出一声巨响,里面的人闻声看了过来,目光冷淡到刺得他的心疼。
他关上门,走到她的面前,一大股酒味扑面而来,赵荟蔚低垂眉眼,视若无睹。
沈明南指尖微蜷又松开:“我从未想过,我的爱对你来说是负担,是沉重的枷锁,是罪恶的泥沼。”
“我把你拖到我的领地,以为可以占有你了,喜欢不就是占有吗?我活了二十年,这个概念已经烙印进心里了,你却告诉我,不是这样的。”
赵荟蔚眼睫轻颤,低垂的眼眸轻轻一眨就有热意。
“我建了一座玫瑰庄园,你不喜欢糜烂的红我却觉得可爱,但我却不能抱着它。玫瑰的刺向我竖起的时候会让我疼。可我不能拔了它的刺,因为它本就生长肆意,盛开艳丽,我不想毁了玫瑰,所以……”他声音颤了颤:“我要放过玫瑰了。”
他单膝跪在地上,骨头磕在地上发出声响,赵荟蔚终是红着眼睛看向了他。他把自己搞得邋邋遢遢,身上满是泥土,乌发垂至他的胸前,半晌,他才继续道:“抱歉,我自私贪婪的性子让你担惊受怕了,我不恨你了,也不要你给我那晚的理由,我们……散了吧。”
热泪终是涌出,她看向他的手,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手背上青筋鼓动。
泪水止不住,依旧是苦的,她看着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看见他隐着的发红眼眶,突然就觉得这一切都该到此为止了。
“明天你就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沈明南转过身,压住了眼底的湿润,原来放下才是最痛苦的,剜心蚀骨令人痛不欲生。
他走出几步,背后有急切追来的脚步声。
“沈明南。”
他的脚步顿住,然后缓缓的回过头,赵荟蔚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如那晚一样,笑中带泪:“如果我们最后都死了怎么办?”
他凝视着她的容颜,似要刻进骨子里,最后微微弯了弯嘴角:“我会在另外一个世界,继续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