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岂能忘本?先生曾说过,我功名终在故土,只是如今已做了魏臣,这话便不必再提。”
庞涓叹了口气,假作安慰道:“大丈夫随处可建功立业,何必非要在故乡呢?”
约摸半年之后,孙膑早忘了这茬了。忽有一天散朝归来,有一个操山东口音的汉子守在门口,一见便问:“这位是孙客卿吗?”
孙膑将他迎入府内,叩问来历。这人说:“我叫丁乙,临淄人,在周境内做小买卖。您兄长有信托我送到鬼谷,听说您已到魏国做了官,所以转道来此。”
孙膑把信接过来,大约说的是:“遇兄平,卓,字达贤弟宾亲览:吾自家门不幸,宗族荡散,不觉已三年矣。向在宋国为人耕牧,汝叔一病即世,异乡零落,苦不可言。今幸吾王尽释前嫌,招还故里,正欲奉迎吾弟,重立家门。闻吾弟就学鬼谷,良玉受琢,定成伟器。兹因某客之便,作书报闻。幸早为归计,兄弟复得相见!”
看完,孙膑不由大哭不止。丁乙劝道:“您兄长吩咐过,让您早点还乡,也好骨肉相聚。”
“可我已在魏国为官,这事不可造次。”
反复思量后,孙膑写了一封回信,前面只是叙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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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乡念亲之情,后头一句话是:“弟已仕魏,未可便归,俟稍有建立,然后徐为首邱之计。”
他送了丁乙黄金一锭做为路费,打发他走了。这人哪是什么丁乙,本是庞涓的手下心腹叫徐甲,那封孙平,孙卓的家信也是伪造的。只是孙氏兄弟年少分别,笔迹已不能分辨,这才给庞涓钻了空子。
庞涓骗得孙膑的回书,又模仿笔迹誊抄了一份,把后头一句话改为:“弟今身仕魏国,但故土难忘,心殊悬切,不日当图归计,以尽手足之欢。倘或齐王不弃微长,自当尽力报效。”这分明是要做间谍的意思嘛!
准备停当,庞涓拿着这封伪信入宫谒见:“孙膑果然有背魏向齐之心,近日与齐国使臣私通,回信派臣在郊外拦截。”
没想到魏惠王看完后先自我反思,说:“孙膑心念故国,莫不是因为未能被寡人重用的缘故吗?”
“孙膑之祖父孙武曾为吴国的大将,之后才归于齐国。父母之邦,岂能忘情?大王便是想重用他,可他本就心向齐国,必不会为我魏国尽力。孙膑才华不下于臣,若齐国用他为将,必会与我魏国争雄,成为大王的祸患。不如杀了他。”
“孙膑是应召而来,又没犯什么大罪,莫名突然杀他,天下人岂不非议寡人吗?”
“大王说的是。臣会好好劝孙膑留在魏国,如果他不肯,大王便将他发给微臣议罪,自有区处。”
庞涓出宫直接去见孙膑,说:“听说师兄已得了家书,有这回事吗?”
孙膑是个忠厚人,丝毫不疑,答道:“有这回事,不过是要我还乡再叙骨肉之情。”
“弟兄久别思念也是人之常情,何不向魏王告个一两个月假,好回乡省亲扫墓,再回来?”
“怕主公生疑,不准我回去。”
“师兄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成不成?我定会在一旁帮你说话的。”
“一切全仰仗贤弟成全了。”
庞涓战场上的本事不济,但做套害人却是一等一的好手,这一步一步连环设计,精密又狠辣。究竟他将如何残害孙膑,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