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余音尝试开口,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元神与魂魄之间最直接的交流是不需要出声的。
前提是,这个被关押在不见天日的地底多年的魂魄,还有自主意识。
起先,余音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但当她等了一会儿,就能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话,诸如爹、疼、宝儿很乖之类的,再后来,那声音就能流畅地说话了。
“我是吴宝儿,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抓着我爹?”
听上去,不像是七八岁的孩子,应该是弱冠之年。
余音便动了动握着吴用魂魄的手腕,尽量温和地说:“我是来救你们的人,现在我已经将你爹从邹继业的手上救出来了,只差你了。”
解了吴宝儿身上的最后一道桎梏,余音就能拿走樊笼禁制内剩余的力量了。
只是吴宝儿只听到了邹继业三个字,情绪激动地喊道:“邹继业,邹继业死了?死了好,他死了最好!这个畜生,这个畜生死了可太好了!”
“你也知道他是个畜生?”余音的用词颇有技巧,“看来……你也知道他做了什么呀。的确,他这样的畜生要是现在死了,说不定有很多人因此得救了呢。”
被余音轻而易举地诓进来的吴宝儿尚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他无比赞同地嗯了一声,随后控诉道:“他骗我,说带我出去玩,结果却是将我丢进了一处虿盆里,让我被毒蛇啃噬到死……”
满怀怨恨地死去,吴宝儿的魂魄必然夹带怨气,他也就不容易被幽冥鬼域的鬼吏带走。也是这样,城主府底下的樊笼法阵才有可能成形,效用当然也会更强。
这一招,只怕也是那个教邹继业使用樊笼禁制的人教的。
“还有呢?据我所知,他可是骗了所有人,不光是骗了梁家的宝贝,还骗来了一个修行者当夫人。”余音继续诱导吴宝儿倾吐。
“可不。”吴宝儿怒道:“我在底下什么都看得到,我看着我爹被他蒙骗,恨不得冲上去将他碎尸万段,可我离不开这里……邹继业这个畜生骗了夫人,又舍弃了夫人,还和那个外地来的天师交易,用什么……用什么童男童女从那个天师手里换了个新夫人……”
“什么天师?”余音打断吴宝儿,问:“你为什么会认为他是天师?你可记得他的长相?”
会是高玉吗?
如果是高玉,高玉什么要用瑞风交换童男童女?难不成是为了遏制自己不断下跌的修为?他倒也不是做不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
余音知道其他人的修为在不断地降,但她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自己,又或者说,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修为正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增进。
要是自己修为的精进是建立在其他人大跌的基础上——
怎么想,余音都觉得这事太过沉重。
不过要是问余音选自己还是选其他人,她必然是会坚定不移地选自己的。不管怎么说,她前三千年已经当够了废物,从今往后哪怕一刻,也不想再回到那种无能为力的境地当中去。
吴宝儿激动的情绪一被打断,说话就有些结巴了,他迟疑了一下,不确定地说:“我看不到他的长相……你,你刚才说救了我爹,可我怎么觉得我爹成了一个球?我还能见到我爹吗?”
这孩子总算想起正事了。
“我救他,也要救你,你们二人可以相见,甚至还能再做一世父子。”余音如此承诺道。
这事对她来说不难,让辟邪在里面周旋周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