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么能如此为离经叛道呢?
那要阻拦陛下的新政吗?反正胡濙觉得脑袋待在脖子上,是正确地方,而不是应该在菜市口。
那陛下和宗族礼法起了冲突的时候,胡濙只能继续扮演他的本职工作。
礼部为陛下洗地了。
胡濙深吸了口气俯首说道:“臣谨受教。”
“前元失纲,暴乱横生,当豪傑乱起,爆兵横作,挈家奔走,顾命之不暇,官军近则依官军,乱雄近则依乱雄。”
“当时之时,偶遇大难,或逢仗义之士,能释难全生于一时,或保命于数月,亦或者几岁,却终日若丧家离犬,不可终日。”
“太祖高皇帝事难唯艰,其全生保命之恩,为再生之德。”
“其保命在君,虽父母之命,非君亦不能自生,命于乱世本绝矣,自此复生,命若初生矣,所以再生父母也。”
胡濙这一场长大段的话,整的朱祁钰一愣一愣的,胡濙把朝廷的建立之功劳,定义为了全生保命之恩,再生之德。
生靠父母,如果活在乱世则很容易失去生命,所以皇帝是所有人的再生父母……
胡濙这段话虽然乱,但是他在从宗族礼法的角度,解读大明朝廷、皇帝的责任和义务。
虽然依旧是宗族礼法,但总算是有点新东西冒出来了。
全生保命之恩、再生之德是为朝纲,那为了维护朝纲,朝廷收点维修费,陛下拿点利润,这自然理所应当。
胡濙就是这样,总是能够从各种角度,为陛下做的事,找到根脚。
洗地这种事自然要礼部来。
于谦坐直了身子,问道:“所以,陛下要所有人都要缴税纳赋,便是如此道理?”
朱祁钰点头,大明的亲王、勋臣、外戚、明公、缙绅、富户,其实都不纳税,或者在逃税。
比如一些富户就把自己的田挂靠在王公贵族以及缙绅的名下,襄王府就挂靠了五万顷田,一年就少一百五十万的赋税。
不能连维护磨坊的保养费,都不交,那磨坊散架了,会压死所有人的。
朱祁钰还是那句话,造反可以,但必须纳税。
只要有胆子,那就扯起大旗来,大声造反,只要有胆子,就和大明皇帝来碰一碰,但是必须缴税纳赋!
于谦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而是若有所思。
他这辈子最耗心神的就是日夜忧思,大明正在下坡路上一路狂奔,却没有人能拦得住,现在大明皇帝是个英主,拦住急转而下的国势。
大明得此君,甚幸。
大理寺卿薛瑄和刑部尚书俞士悦交头接耳了一番,薛瑄便张口说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制定条例来圈定宝源局的权责,来厘清目前有些混乱的御制货币的发行?”
薛瑄可不是李宾言,内帑兵仗局的事儿,他们无法做出具体的规定,但是宝源局的权责必须要出一份详细的章程出来。
无规矩不成方圆。
朱祁钰点头首肯,让大理寺与刑部及都察院,共同圈定新的宝源局的权责范围,而吏部尚书王直开始关于宝源局是否扩大,如何扩大展开了讨论。
这次的盐铁之议,在群臣们告退声中,缓缓离去,这次的盐铁之议,主要讨论了大明的御制银币的发行法度,有了规矩,而不是草草上阵的草案了。
于谦又留下来和朱祁钰下棋了,这次下的是兵推棋盘,依旧是打的京师之战的地图。
朱祁钰一直想在瓦剌人的进攻下,守住大明京师,但是于谦可不像也先那样,大摇大摆直扑到京师。
兴安深看着这战局又变得不利了起来,吸了口气说道“日禺时,天有大声如雷,乃一大星几如月。见于东南,少时又震一声移著西南,远近皆见,火光赫然照天,瓦剌大营皆为所焚。”
“陨石。”
“陛下胜。”
于谦呆滞的看着兴安,大风、大雨、下冰雹,于谦都认了,毕竟大明天命所归,这直接砸了陨石下来,好巧不巧,砸到了他的中军大帐,这怎么玩?
这直接宣布获胜?
朱祁钰无奈摇头,和于谦换旗,然后继续插旗兵推,这次皇帝拿的瓦剌,但是大明依旧大获全胜。
于谦料敌于先的能力,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了。
兴安这次没有砸陨石到京师,大明京师还是要给予一定的尊重,毕竟陛下还在京师呢。
这次于谦手执大明,大获全胜。
“陛下,南方恐怕有变。”于谦看着偌大的堪舆图,颇为有些担忧的说道。
朱祁钰认真思考了许久问道:“可是宁阳侯陈懋?”
于谦摇头说道:“陈懋巍巍勋戚,历事五朝,龙衣玉带,可用可信也,陛下可知当年襄王监国之事?”
襄王是朱瞻墡,但是朱瞻墡居然做过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