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不错,也就是从唐管家这里才得喝得着这么香的酒。”
“哈哈,”唐功微微一笑。“三年了,该过去了,人要往前看,不要对过去弥留,也没有过不去的坎,不像我这般,无家无口的,无牵无挂,就那么着吧,死了,桥洞里一躺,蚂蚁蟑螂也能吃口饱饭,你说是不是?”
唐功听蔡甸这么一说,装作生气道,“蔡甸啊蔡甸,你要记得,是谁把你从那水泊里拉你出来的,你这条命是我唐功给你捡回来的,以后好好给我活着。”
蔡甸心里清楚,要不是那一夜,那场大雨,自己兴许就早就淹没在泥土里了,任虫子鼠蛇来咬。“唐管家,看我这腿,瘸了,干不得活了,每日里过得像条狗,嘿,也别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跟你啊混口饭吃。来吧,吃,来吧丫头你也吃点?”
朱贞看着蔡甸也是十分的可怜,慌忙说,“蔡师傅,谢谢您了,我吃过了。”蔡甸拿起筷子吃了几口,抹了抹嘴,对唐功说,“唐管家,每日里都是你自己过来的,今日里领个丫头过来,是伺候我来了?说吧,心里的点意思说说。”
唐功见蔡甸确实明了,也只得硬着头皮跟他说了自己的心思。蔡甸一听,心里也犯了难,说,“这,这可不好办啊。”犹豫了一会,又说道,“我这命啊都是你唐功的,可以让朱丫头出去,大不了被赶出伍家不是?”
唐功听了,觉得蔡甸误了自己的意思,赶紧说,“我唐功向你保证,我不是过来让你放走朱丫头的,朱丫头办完了事,今夜就回,回不来拿我唐功说事。”唐功拍了拍胸脯。
“那好吧唐管家,趁着天色早,赶紧就让朱丫头去吧。”
“好嘞您,蔡甸啊蔡甸,许是我张嘴好使。”
门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天色昏暗异常,唐功心里还是犯个嘀咕,怕这姑娘出了岔子。但是心里的牵挂却丝毫未减,只想着自己的女儿唐玉,希望她尽早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减少内心的负罪感。
朱贞怀里揣着四个馒头,显得鼓鼓囊囊的,蔡甸见状也没好意思问。而是领着朱贞出了屋子,从腰间取出一把钥匙来,把门打开了,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嘱咐了她一句,外面下雨路滑,脚下一定要小心着点,此去清潭庵大约五六里路,把手里的伞拿紧了,办完了了事赶紧回来。
朱贞望了望蔡甸,点了点头,撑开了伞,快步消失在蔡甸的眼帘里。
这偌大的未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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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未央山里像一个弹丸之地,城里几百户人家,在这雨中的深夜,显得寂静而又平和。
陈午端坐在房中,尧娘开着门,时不时走出房门往外望,心里焦急万分。燃油灯被风一吹,时明时暗,陈午嘴里说了多次,尧娘,不要总那么晃来晃去,走来走去看得眼睛都花了。
尧娘却说,“陈午,感情子期不是你的儿子吗?一个孩子,那么小,承受这般罪受,还不是你老陈午没大本事,受人眼眉高低。倘若我那儿子子期有个好歹,这个家就留给你,我陪儿子一块死了,家中的男人真是靠不住。若子期能安安稳稳的活着,你老陈午必须把他给我捂紧实了,这么多年生养个儿子容易吗我?”
陈午平日里不饮酒,而这个时候就多希望自己能喝个大醉。“尧娘啊尧娘,子期是我的儿子,我心里就不担心了?你这一天的,连口饭都没做,我们要是饿死了,子期以后怎么活?”
这一整天尧娘没有做任何事,甚至一天都没有吃一口饭,也没有想着给陈午捯饬点饭吃,觉得自己许是错了,心里也有些许的愧疚。然后拿眼瞥了一下陈午,还是准备走进厨房给陈午找吃的。
“一天不吃饭就饿死你了,该死的陈午,想我那儿子要三天不吃饭,这还怎么活?还有那伍家,定是派人盯着我们呢,连个门也出不得。”
陈午倒不是非常饿,只是看着尧娘那么干着急,也不是办法。“赶明了,我再带点东西去找找长者于茂公,让他去伍家说说情,这伍家总不至于致一个孩子于死地。”尧娘听了,沉默着,独自进了厨房去。
朱贞撑着伞一直往东走,碎石路上水几乎淹没了她的膝盖,脚下的石头块在腿间穿来穿去,昏暗的天空下,远处的房子有些微的灯光若隐若现,除了滴滴答答的水声和脚间的流淌的水声,伴着自己的有力的喘息声,心脏强力的跳动声,就没有别的气息可以听到了。
她不时的用手去触摸一下怀里的手绢包裹着的玉手镯,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遗落在了某处。这段路平日里兴许一两个时辰就能到达的,在深夜的雨里,她似乎看不到尽头。
心里的那股劲,不光是为了完成唐功交给自己的任务而鼓起的,也有一份坚定地心是她要去了东崖的清潭庵,把玉手镯交给唐玉之后,还要去未央山西部的寒潭洞,那里,陈子期在的地方,她要把怀里的馒头去拿给他,不让他独自承受身体上的饥饿和心里的恐惧感。
朱贞的心思很明了,陈子期因此受的牵连也怪自己,怪自己的争强好胜。
朱贞走到东崖的时候,肚子里已经咕咕直响,她知道,自己已经饿的提不上力气了,她靠着东崖下的石头,歇上一歇,保存一下实力。可是歇了一会,却没有丝毫的改善,她不得不用手在怀里掏了掏,掏出一个馒头来,盯着看了许久,然后掰出半个来,就往嘴里送。
因为她知道,如果不吃点东西,积蓄一点力量,一定不会有力气去做完自己的事。
朱贞只吃了其中的半个馒头,另外半个馒头又小心的放回到怀里。她又摸了摸那个手绢,摸了摸碎了三截的玉手镯,她心里怎么也不明白,这打碎的玉手镯到底经历了什么?
到了东崖,清潭庵就在几百米的半山腰间,朱贞想着,只要自己振作一股气,兴许一下子就能登得上这山,去得这清潭庵。
清潭庵旁古梧桐正盛,清潭水细细涓流,越往上走雨滴越缓,越往上走越感觉到一片祥和,清潭庵似乎不受污浊侵蚀,清潭庵前没有一片凋落的树叶,据说清潭庵的地面最早受清流洗刷而形成,久而久之就像了一面镜子一般,照得起人的美丑,也照得起人的邪恶与善念。
当清潭庵映在眼帘的时候,朱贞总算是缓了一口气,走到清潭庵关闭着的门前,靠在一旁休息了好大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