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听都怪怪的。
有一个史官躬身上前,拜倒陛前,肃声道:“君举必书,乃吾之责。”
“来人!”高洋也不同他论理,直接高声唤殿外之人。
恭候门外的百保鲜卑静静地进殿上前,听候高洋的吩咐。
“夷其三族。”
高洋撇了一眼正下面跪着的那名史官。
示意百保鲜卑将他拖走。
跪倒殿前的那名史官,倒也没有求饶或者再言什么话,只是以头抢地,狠狠地砸出血丝。
……
高宝德无声,只张了张嘴。
“现在,都给朕下去。”
她知道,高洋是在让方才那些首鼠两端的史官们,先离开此殿。
有了夷三族之慑,殿中剩余的史官们,相互对视,都从身侧的同僚眼中,瞧见痛楚与复杂之色。
“臣等告退……”
他们摄于高洋之威,决定一同先到侧殿候立一炷香的时间。
等到了时辰,再无声回到殿中。
“阿耶……”
高洋一把将高宝德拉到怀里,拉出一张叠放整齐的帛书,递给高宝德看。
“这是何物?”高宝德还没缓过神儿。
在高洋示意之下,高宝德展开帛书,端看起来。
上面的字迹,还未干透,隐有透痕,显然是高洋今日才写就而成的。
“这是……”
高宝德细读。
这是一封诰书,同普通诏书不同,它是有人薨逝之后需要昭告天下之时,才需要写的。
……
长乐公主讳宝德,渤海蓨人也。乃北齐神武皇帝之孙,高祖文宣皇帝之女。
皎若夜月之照琼林,灿若晨霞之映珠浦。
……
于天保七年十一月丙申朔廿六日,薨于昭阳殿。
赐金钱、缯絮、绣被百领,衣十五箧,璧珠玑玉衣、梓宫、便房、黄肠题凑各一具……其皆如乘舆制度。
安厝陪葬於武宁陵,当今之山陵也。
……
高宝德仔仔细细地看完,没有漏过一个字。
诰书,竟然是长乐公主薨逝的哀文诰示。
陪葬武宁陵。
公主薨逝,一般由天子书其哀文,诰之于天下。
一般有尊仪权势的公主,薨逝之后才能陪葬自己皇父之陵寝。
长乐公主是当今天子之女,当今的天子是长乐公主之父。
简言之,自己的女儿薨逝,是要陪葬自己的陵寝的。
“阿耶这是……”
高宝德心中大骇,知晓了高洋的意思。
高洋是让她诈死,堵住天下幽幽众人之口。
“宝儿既然去意已决,那作为阿耶,吾只能尽可能不拖累宝儿的后腿了。”高洋苦笑,眼中甚至含有一丝丝高宝德看不懂的情感。
“长乐郡的封邑田产,待你去长安之后,吾会让你的邑令,每旬都捎给你。”
邑令郭遵,这半年以来,对高宝德也已然是完全折服,尽心侍奉,无有二心。
“日后到了长安,若是过得不好,心中不如意,宝儿还是能再归邺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