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行至村口,果然见客绝,客寻愁,成化正在和一群人有说有笑,走近一看,客绝和身边的一名方面大汉都带着伤,但神色颇为轻松,身后跟着四五十个汉子,看那形容打扮必是盘蛇寨的山贼了。另一边成化也用布缠着手臂,客寻愁倒依然神在在的潇洒的很,不时把玩手上的短剑,他们旁边是一个十分壮实的汉子,个子虽不高,但往那一站却很有气势,光着上身,前胸纹了一头猛虎甚是吓人,端的是眼若铜铃脸似钟,猎猎生威赛大虫,他们身后跟着二十多个汉子,皆奇装异服花花绿绿的,背负长弓,弓上也装饰着七彩的羽毛,应是土生的山民。
见到客吟游,两边人都迎了过来,客绝给两边介绍一番,他带来的自然就是盘蛇寨的二当家元忠了,而成化那边,纹虎的矮个汉子就是乌云山寨的债主黄虎亲临了。
客绝让后面的贼兵将一个麻布口袋丢了过来道:“黑面神和手下的几个喽啰已被我等斩杀。”
元忠上前一步单膝跪下拱手对客吟游道:“从此再无盘蛇寨了,元忠率众兄弟愿唯客家村马首是瞻。”
“好好!”客吟游忙上前扶起元忠道:“元忠兄弟能顾全大义,实在难得,客家村幸甚,囚牛山幸甚!”
那黄虎甩甩头道:“我乌云寨佩服你客家村敢斗官兵,却也不愿屈人之下,且带来我寨中二十四名山族猎户前来助拳,无论骑马射箭拳脚刀剑,都是高手,你等切勿轻视。”
秦渊看向那些山民,确是矫健骁勇的样子,背后的长弓亦非凡品,心下一喜,如今他们缺的正是这种可以驾马射箭前去骚扰官兵的人手。
客吟游着人好好招待这两路人马,再花一天细细作出部署,待至第三天正午,哨探已来报,大队官兵已行至宋家庄北十里处了。
“终于要来了!”秦渊回头看了一眼浇上火油松脂的宋家庄,一咬牙跟着大队退向山中。
官兵行至囚牛山下的诸村,皆大失所望,各个村内别说粮食牲畜人口,便是一根稻草也找不到了,须知这各城凑出的兵队,皆无足够的粮草,本欲一村一村的收刮,怎料消息有误,晚来了四五日,竟是寸草不留了。
官兵主将顿时大怒,加紧催促人马,向宋家庄开拔而来,行至宋家庄北十里的杏林时,突然一侧杀出一队骑兵,穿的花花绿绿的,又不冲入兵队阵中,远远的一阵乱箭,顿时射死十数个兵卒,待一裨将率兵来追,这拨人又跑的无影无踪,又往前行了数里,眼看宋家庄就在眼前,这拨骑兵又从旁杀将出来,射死了十几个兵卒,射了箭就跑,这时官兵主将早有防备,步兵阵一散开,两名裨将带着三四百骑兵尾随追来,那群花花绿绿的骑兵自然便是黄虎带着他乌云寨的山猎了,见引出官兵的骑兵,黄虎暗喜,指挥着众山猎,与官兵保持距离,不远不近,向西南而去。
一众官兵驾马尾随,眼看便要追上这群山猎,谁知前方一转弯,进了一片黄哀哀的泥地,顿时山猎和官兵的马蹄皆陷入泥中,一众山猎马上勒马回头又是一轮乱箭,不过收效甚微。
官兵的裨将哈哈大笑道:“看你等跑去何处,下马!围杀,一个不留!”
看众官兵执盾下马,山猎之首的黄虎哈哈大笑的抽出一把大刀,也跳下马来,与此同时,一旁的山草丛中、乱石背后,客绝、成化、元忠等人带着无数人马杀将出来。
官兵的裨将正在脸色大变,心道中了埋伏时,客绝远远一箭,已然洞穿了他的喉咙。
另一边官兵约有两千人马进入宋家庄中,见村道处处都散着秸秆、枯枝之类的,正觉不妥时,无数火箭不知从何处射来,顿时将全村的房屋都引燃,不出一会儿,整个宋家庄便付之一炬,上千的官兵被烧死烧伤。
官兵主将怒火攻心,歇也不歇,直直向山中进发而来。
山中进军本就缓慢,各种小路错综复杂,每每行至岔路,官兵就让当地细作来领路,可每当细作指的路向前行了数里时,便发现前方被无数乱木巨石拦住,使人爬到树上一看,前方估计里许的路都被拦了,众官兵只好又折回换路,到了下个路口,细作又来指路,往前行了四五里,又是乱木巨石封了道路,官兵主将怒的连连抽了细作数皮鞭。
如此折腾了半天,主将一看天色渐暗,正待寻处扎营,忽闻后方有异动,忙寻一高处向后一看,顿时大惊,原来不知不觉,这万余人马竟在这山路上延了三里多长,此时后军辎重队尾处有一拨人马尾随杀将而来,顿时后军乱成一团,来的人马只约有百来人,但锋头正盛,又是骑兵又是弓手,主将忙调左右前去支援,谁知副手刚带人冲过去,那拨人马业已撤退,来得快去的更快,只留下几十具后军的尸体。
正当后军追之不及时,前军又传来消息,前方有埋伏,数十山贼埋伏在大树上,远远便是乱箭向官兵招呼过来。
官兵主将大吼着调盾兵结阵,弓兵回射,怎奈这山道狭窄,一众官兵又折腾了一整天,早已没了气力,又加上敌暗我明,哪有什么成效,向前开进了里许,树上的伏兵也撤的一干二净时,尾随的那拨人马又再次杀将出来,射杀数十人后又再次扬长而去。
无奈官兵主将只好问细作:“此乃何处,附近可有平坦处可扎营结寨?”
那细作刚被抽了鞭子,浑身还在做痛,想也不想的道:“再向西行三里,有一处缠肠谷,谷口不大但谷内甚是平缓,虽说是谷底,但四周山势平缓,足够扎营。”
主将一甩令旗大吼:“向西行进,进谷扎营!”
看着大队的官兵行进缠肠谷内,客寻愁、客坚、甚至是客吟游眼光中都透出了激动的兴奋感,拳头紧握,秦渊却看着那些官兵,个个也面黄肌瘦,拿破布包着身子,除了个旧头巾上印着个兵字,倒是和路边的穷苦百姓没什么区别,手中的木盾也是破损的,长枪有的长有的短,不禁心中唏嘘不已,应国就靠这种兵卒,便是连山贼都打不过,谈何抵御外贼,以扬国威啊,这些兵卒,也都是百姓之子,百姓之夫,百姓之父,无奈被征做兵卒,本以为有口饭吃,谁想两天也吃不饱一顿。就像在镜章死在自己手上的那些剑斗奴隶,天下不变,权者不变,整个应国不翻天覆地的大变,还会有无数这种人间惨剧的发生。
想着秦渊不禁侧身对客吟游道:“长伯,让大家放缓发箭吧,官兵也来自百姓,皆是苦命之人,若能弃械,便饶之一命吧。”
客吟游深意的看向秦渊,正待发话,旁边爬来一名客家子弟道:“范少传来话与长伯,谷口已妥,范少即刻放箭,请长伯带人从两旁策应。
客吟游点点头,对一旁的客坚道:“准备动手!“
话音刚落,谷口两侧已有数十人高声呼喊,伴着呼喊,十数块巨石从两旁滚落,一片火箭向谷口的官兵招呼下来。
客吟游见此一跃而起,高呼:“放火箭!”
秦渊看向客吟游,已知他毫无手下留情的意思了,顿时一呆,这时客寻愁从旁拍了一下秦渊肩膀道:“我客家村只有区区五百可战之兵,如何能控制这数千降兵,小渊,勿怪长伯了。”
看着已渐渐成为火海的缠肠谷,听着那震天的惨叫,秦渊咬的牙都已渗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