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儿子没了!!
他最爱女人留给他的唯一血脉,没了!
他的儿子静静躺在地上,胸口的长刀,贯穿了他的身体,鲜血仍潺潺从那里流出,刺目的鲜红灼伤人眼!
他一步步跌跌撞撞走下天坛,到得五皇子身边,俯身探出手指放在他鼻息间,再抬眸时西昌皇已经双目猩红,“找,给朕找!朕要将那些人碎尸万段!!”
人群不远处,白令抱着萧景瑜瑜胳膊的手慢慢松开了,他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幕,看着不远处那个显出癫狂的男人,眼底又凉又讽。
这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男人,终于尝到了痛失至亲的痛苦。
他将别人的性命视若草芥,今日这般,却不觉可笑么。
真是报应。
刺客已经全部退场了。
完美退场。
交锋的时间其实很短,陵园内躺倒的尸体全是皇家人,是皇家护卫,没有一个身着黑衣人
风青柏依旧面无表情,冷眼看着这一切。
原来,那人用的是这样的手段。
杀掉西昌皇最疼爱的儿子,紧接着,西昌皇就会将怀疑投放到其他每一个皇子身上。
因为只有对那个位置有野心的人,才会杀掉皇位继承人。
有野心者,除了皇子,还能有谁?
西昌皇突然遭受如此打击,接下来,西昌皇族内势必会再掀腥风血雨。
南召那边怕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如果南召那边也发生了这样的事。
依照南召皇为了一块天下令能虎毒食子的本性,他对其他人,又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西昌要乱了。
南召也要乱了。
而这两国一乱一乱,周边各国势必蠢蠢欲动。
作为强国之一,谁不想在西昌南召分下一块肥肉来?
那人所作的这一切,是为了搅乱整个天下!
果然不出萧景瑜所料,南召太子遇袭身亡。
所幸,管襄已经在东临境内了。
五皇子殇,西昌举国上下祭奠,白事近日举行,身为东临萧郡王,萧景瑜携使臣团致哀过后,跟西昌皇提出辞行。
现在这个时候,想要西昌皇昭告天下缔结邦交已经不不可能了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等下去。
东临那边朝堂上还有诸多隐患,他在外多一天,就得多担心一天。
他需得回去镇住局势。
这一次西昌皇没有再挽留,一门心思沉浸在丧子之痛,短短两天功夫,初见时的庄严威武似蒙上了一层暮气,整个人衰老了很多。
走的这天,宫中派了皇帝心腹前来送行,除此之外还有白令这个狗皮膏药。
“此次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萧景瑜,我会想你的。”
萧景瑜走了,他没有保镖了。
真是凄惨。
还有上次他下令让府中侍卫把人射成筛子,也不知道那个刺客记不记仇。
万一跑来报复,他可能挡不住……
他可怎么办……
要死了。
萧景瑜只淡淡看了了他一眼,“不用送了,今日一别,总有相聚之日。”
“那肯定是有的,我要是想你了就去南陵看你。”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龙阳之好!”萧景瑜青筋暴起。
楚楚挽上萧景瑜胳膊,憋着笑,拉着人扭头就上船,不带跟白令打招呼的。
一个大男人,总说那么暧昧的话,怪恶心的。
瞅着两人进了船舱,白令单手支颌,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人一辈子这么短,又这么长,能交上那么一两个不会背后捅你刀子的朋友,是多幸运的事啊。
坐在船上,看着码头上的人影越来越远,前方,是运河在阳光下磷磷的波涛,楚楚长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能回家了。”一个多月后,他们就能踏上东临国土,想到这点,她便觉得兴奋到无法用言语表达。
归心似箭。
“嗯,回到东泉村应该已经很晚了,若是京城无大事,我会回东泉村过年节。”凝着他的小姑娘,萧景瑜眼底满是愧意。
一眨眼,他们在交流会上相逢已经好几年了,这几年时间他都没有好好陪过楚楚
她的芳华之龄,他却有大半的时间不在她身边 ,错过她最美好的时候。
一看男子露出这种表情,楚楚就略带心虚的扭开了脸。
他在那边遗憾,可是,她却暗戳戳的觉着庆幸。
他们虽然没有一直在一起,但是他们之间没有像前世那些误会,她也没有像前世那样,想尽办法离开他,他们现在这样,她觉得很好,特别好
只要他不是很急,她觉得,二十岁以后成亲也是可以的。
那才正常。
他们的心思,都已经成熟,不会像之前那么幼稚,不会只想到自己。
而且十八九岁搁现代,是早婚。
对于接受过现代知识的楚楚来说,十六七岁就结婚,她有些接受不了。
将心虚的少女拉进怀里,依偎着看水平线另一端的夕阳,萧脸上浮出浅浅笑意。
行船到达东临需要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他跟他的小姑娘能好好单独相处。
于他而言,是能让他心情大感愉悦的事。
他现在已经不想去想前世发生了什么事,他跟楚楚之间的误会,他只想要好好的陪在楚楚身边,守护着她,陪着她着她想做的,尊重楚楚的意见。
一个多月后,萧景瑜带着楚楚以及使臣团回到了东临,刚入京城,管襄就急匆匆的找上门来,跟萧景瑜在书房淡了许久。
等出来时,两人皆是一脸凝重。
楚楚心里一沉。
怕是出什么事了。
果然,萧景瑜沉着脸,“太子刚刚传来信息,我们不在的日子里,左国公把持朝政,皇上称病。”
楚楚的心更不安了
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萧景瑜,相信管襄。
第二日。
萧景瑜前去早朝,“今日定必不平静,万事小心。”楚楚送萧景瑜出门,叮嘱。
萧景瑜笑,揉了下少女发丝,“晚上等我回来吃晚饭。”
“好。”
男子踩着天际第一缕光亮,大踏步离去,楚楚在他身后看着,唇角紧抿。
萧景瑜这一上朝,又是一场硬仗要打。
正式跟左国公博弈。
除了左国公之外,还有个一直态度不明朗的张松。
那些风云变幻,唯有他一人去扛,而她能为他做的,也只是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皇上缺席早朝一个多月后,终于出现。
个中原因是什么,在朝文武皆心照不宣。
皇上缺席,左国公虽然这般行为不是没有大臣诟病,但是异样的声音最后都被左国公派系给压制了下去。
那段时日里,皇上俨然成了个傀儡,而左国公一派的势力则迅速壮大。
这都是趁着太子萧景瑜都不在朝中,皇上一人,再加上三王命蠢蠢欲动,才能轻易得手。
如今太子,王爷回来了,事情只怕又会是另一副光景。
上朝启奏,管襄第一个开了口。
“昨日本官刚回到京中,就惊闻父皇多日不曾上朝,一直称病,你们当中可有谁去探过父皇的病?”
长眸犀利,扫视众人的时候,眸光中带着刺人的寒意。
群臣不敢吭声。
谁都没去探望皇上。
皇上是真病还是假病,在场谁人不心知肚明?官里禁卫军更是张松大将军的人,有这两方阻拦,便是有人有心前去一探,也没那个胆。
“这么说来,倘若有人在宫中兴兵造反,扣住皇上,满朝文武只怕也全不知情。何时,我东临国帝王身边的护卫如此薄弱了?”
“皇上恕罪!太子殿下恕罪!”百官忙跪下称罪。
称罪过后,左国公直起身子,看向管襄,“殿下此话过于严重了,我东临偌大兵力,堪称强国,皆是皇上跟殿下领导有方。
何人敢如此大胆,在宫中兴兵造反?
“本王也想知道,何人如此大胆。”视线掠过左国公,萧景瑜看向朝中百官,“没想到本王跟太子殿下不过离开短短数月,朝中会发生这么多大事。
皇上上不了朝,朝政被奸人把持,而皇上的臣子们,竟然没有一个人为其发声!为官之道明哲保身是没错,但是为了这点,你们连自己的风骨都丢掉不要了?
无法忠心护主,你们还当什么官?全部滚回家去做一只蛀虫!米虫!”
“王爷怕是糊涂了,竟然开始胡说八道起来了,皇上身体不适,本官身为左国公,理因为皇上分忧!怎么能说成是奸人?要是王爷硬是要如此说老臣,老臣也是有证据的!”左国公满是怒气,“老臣这就着人把证据呈上来,皇上跟太子殿下,王爷过目之后,就知老臣所言是真是假。臣等拥护皇上的心从未变过!”
”证据?说来也巧,本王也有些证据拿上来,要呈给皇上跟百官看。左国公不如稍后如何?”
左国公眉头几不可见皱了下,“自当听王爷的。”
此时所有人皆心有忐忑,不知道萧景瑜此番要玩的是什么把戏。
他所谓的证据,又是什么东西?指向哪里?
带着诸多疑问,殿外萧景瑜贴身侍卫捧着一沓信件走了进来,将信件恭敬交到萧景瑜手上。
接过信件后,萧景瑜先将之分别递给管襄以及称病以来第一次来上朝的皇上。
皇上将信件打开后片刻,即龙颜大变,“荒唐!乱臣贼子!”
百官整个心高高提起,不明皇上突然这般震怒是为了什么。
乱臣贼子?指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