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真正点燃国族与移民之间战火的却是本地的豪强,他们拥有最多的经济资源,也是通过当官、议院拥有很大的权柄,而他们与国族百姓的诉求是不同的,他们的工坊和种植园都需要廉价的劳动力,非法移民不仅价格便宜,而且任劳任怨,既没有地方宗族倚靠,出了事也不敢状告,是最合适的劳动力,因此这些人不愿意解决移民问题。
国族面对非法移民拿出的武器是法律,没有户籍就没有合法身份,没有合法身份,按照帝国的法律就要驱逐,而且宗教局严苛的宗教政策也被重新搬了出来,成为了国族最大的依仗,而地方豪强选择的办法并非调节矛盾,而是收缴国族的武器。
既然移民没有合法身份,那就给他们好了。
所以这些地方豪强宣传移民在本国都是战争的受害者,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要求本地进行包容,尤其以那位黄文煜为首,暴怒的百姓在码头抓了几十个刚刚登岸的非法移民,全都塞到了他家里,并且占据街道,强迫黄文煜与这些非法移民一起生活,关上门窗,只往里送饭菜,而他家里的火并非闹事的乱民所放,是黄文煜本人亲自放的,目的是为了求救,不仅是从闹事的人手上求救,还是从那些非法移民手上求救,在没有秩序的房间里,他本人被殴打,妻女被凌辱,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
像黄文煜这样的人都被囚禁,显然就不只是乱民这么简单,其中也有政治势力支持,这些人中有外来官员,公务人员和医院、银行、小商业主所代表的市民阶层,他们讨厌非法移民带来的生活不便和治安问题,讨厌这些人抢夺自己的工作机会。
李君威看完报告,笑了:“虽然闹的乱子大,但是想要解决也不难,你却来到这里,显然不是为了解决非法移民的。”
李昭睿说道:“裕王叔圣明,一语道破真谛。”
李君威放下报告,说道:“豪强政治和民意政治,从来都是帝国所反对的,支持非法移民的豪强应该被问罪,但是组织民乱的那些所谓代表也要被收拾!”
虽然帝国拥有元老院和议院组成的国会,内阁领导的行政总院和七位法官领导独立司法机构,但这并非是三权分立,只是三权分离,而地方上的百姓也只是选出自己村社或者街坊的代表,然后一级一级的往上选。
从地方到中央,所有的官员都是自上而下的任命,与地方选举无关,议员与官员是两个泾渭分明的体系,只能二选一。
但是安全局发现,南洋民乱之中有人挑战帝国的政治制度,地方豪强既是议员又有亲属在地方为官,而领导民乱的这些人,想要依仗民意执掌政权,或者利用民意成为议员,然后扩张地方议院的权柄。这才是安全局真正要应对的。
李君威看了看李昭睿,问道:“你是在这里等我吗,皇上不会让我参与这件事吧。你知道的,以我的脾气,解决的办法就是人头滚滚呀。”
但李君威转念一想,或许皇帝要的就是这种结果,折损一下自己在帝国境内的声名和威望,以维护皇权。
李昭睿笑了:“裕王叔又开侄儿的玩笑,您劳苦功高的,皇上他们都很想您,怎么会让您牵扯在这里呢,是您的老朋友要来。”
李君威闻言,感觉自己现在越来越患得患失了,虽然他一直参与政治,但从不参与国内政务,不由的自嘲,怎么把二哥越想越坏呢?
“老朋友,是哪一位?”
“那位苏青天呀。”李昭睿说道。
苏日安!李君威明白过来,苏日安这个人极讲原则,而且在百姓之中声名极好,被称之为当代海瑞,活包公。让他处理南洋民乱最合适不过,起码先把民意夺过来,李君威看向李昭睿,说道:“昭睿,原来你是来干脏活的呀。”
“安全局本来就是干脏活的。”李昭睿倒是没有客气。
李君威觉得这对搭档倒也不错,一文一武,一官一爵,一个法大过于天,一个皇家利益高于一切,而想要让这件事取得平衡,就要有人震着,或许这就是自己的职责了。
“苏日安到哪里了?”李君威问。
“现在应该抵达华城了,过几日才来。”李昭睿自然知道搭档的行踪。
李君威皱眉:“都这么乱了,他还墨迹。”
“是在等军队,苏日安这个人虽然麻烦,但也知道这件事不会能善了。而皇上说了,矫枉必须过正。”李昭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