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勋疑惑的看向林谦,林谦说道:“原因很简单,很多富商士绅逃来了登州,他们需要女人,而更多的难民逃来登州,卖儿卖女,一个模样俊俏的丫头,在人市上只买一两银子,普通的闺女,给簸箕谷子就卖。”
房间里安静下来,林谦说道:“其实大掌柜就是太过于仁善,您不只是想移民,还想把难民一家都迁徙过去,以免其妻离子散,太心善的人成不了事儿的。”
“大胆!”高锋拍桌子站起来!
李明勋抬手制止了高锋,说道:“忠言逆耳,你莫要作,让林老爷继续说。”
林谦欠了欠身子,说道:“您费尽心力和钱财,从两广甚至南洋运来了大米,与其开粥棚在登州施粥,不如就地卖,以人为交易,忠孝者卖自己去活父母之命,无耻者卖妻儿拿粮食果腹,以您营中之粮,购买三五万绝非问题。”
“若粮食卖完了呢?林老爷,下一批粮食可是要在明年腊月末才到,而更大的问题是,如此大规模的买卖人口,影响太大呀。”李明勋问。
林谦笑了:“您手中有船,这明明是赚钱的买卖,怎么成了亏本的呢?买卖人口这等恶名,怎么由咱们社团担着,社团可是东番义旅呀。”
“大掌柜,只有手中有钱的士绅老爷才想着离开这战乱之地,他们希望搭船前往江南,您的船反正要下江南,不如就把位置卖给那些士绅,三百两银子给老爷们一条活路,总归不算为过吧,士绅的德性您不是不知道,到时候他们肯定给自己和妻儿、父母买票,至于那些妾室、丫鬟和仆役,肯定不管,您索性一股脑的收下,或者直接让去江南的士绅老爷用人口做船资,这样出面在人市买卖人口的是士绅,他们有自己的势力,衙门不敢查,查又能怎么样,老爷们买些丫鬟仆役,这不是很正常的吗?灾荒年买人入府,这还是救灾之举呢。”
林谦的话一点一点敲打在了李明勋的心中,李明勋心中的一些东西已经开始松动了。
李明勋很清楚,万事开头难,移民更是如此,但是只要开了个口子,人的从众心理作,就会顺理成章,而第一批移民安置好,让他们把消息传回登莱,会有更多人前往台湾,所以把人当牲口一样买卖,也就是第一批如此。
“大掌柜,我林谦虽然说话难听,但是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说,做事何须在乎表面,您只是把那些人当牲口来买,却不是把他们当牲口来待,谣言止于智者,事实胜于雄辩。”林谦认真说道。
李明勋恍然拉住林谦的手,问道:“林老爷,你是否愿意为李某操办此事。”
“这不太合适吧。”林谦有些为难。
李明勋道:“呵呵,你不是有意出任台北行政区的议员吗,等你出任,你就是社团中人了,作为社团的大掌柜,最高执政官,你难道不应该服从于我吗?”
林谦恍然大悟,他知道想要成为议员,就需要有阿海或者两名以上议员提名,而李明勋身为元老,也拥有提名权,一旦李明勋提名,谁又会反对呢。
“林谦恭敬不如从命!”林谦当即说道。
“很好,我现在就任命你为台北行政长官区的代议员,社团移民局的总经办,林先生,移民乃是社团第一要务,拜托了!”李明勋郑重说道。
林谦肃然而去,脚步轻快,看得出他很兴奋,李明勋随手招过来乌穆,低声吩咐道:“你派遣几个好手跟着他,看看他在人市买卖什么人口,若是精男壮妇也就罢了,如果总是挑选俊俏女儿,便给他个教训。”
“什么教训?”乌穆疑惑道。
“杀他几个亲族子侄。”李明勋淡淡说道。
兖州。
奉命大将军阿巴泰的帅帐设置在城外一处山林之中,阿巴泰坐在帅帐里打瞌睡,身边有人不断把战报念给他听,讯息多是捷报,一般都是攻占了兖州左近的县城,抓获了朱明宗室的消息。
“什么,莱州湾大败,水师覆灭?”阿巴泰终于听到一个让他清醒的消息。
“是,贝勒爷,图尔格太过轻纵,应当治他罪过。”一个固山额真说道。
阿巴泰愣了愣,说道:“罢了,写封信告诉图尔格,让他戴罪立功。”
阿巴泰可不傻,图尔格可是两白旗的人,他出征在外,可不想参与皇太极和多尔衮兄弟的争端。文书展开笔墨纸砚,飞快写着回信,阿巴泰在一旁说道:“让图尔格一定打开南下之路,与主力汇合,否则不足以赎其罪过。”
很快,书信写好,阿巴泰看了一眼,盖上大印让人送走了。
“渡河的使者可有回来?”阿巴泰问道。
前几日,他就派遣使者渡河,联络李自成部,想要确立联系,这本是皇太极交代的重要任务,他不知道做成做不成,但总归要做,那固山额真说道:“派出了四波,回来了两波,都没有联系上李自成,打探的消息说,李自成的主力去打湖广了。黄河那边全都是小袁营的兵马。”
“小袁营?这些泥腿子,不分青红皂白,还是莫要理会了,传令下去,大军开拔,向东打,先打沂州。”阿巴泰摆摆手,像是驱赶一群苍蝇。
当初打兖州的时候,清军就和小袁营接触过,那小袁营打着救鲁王的名义和阿巴泰打了一仗,阿巴泰到现在脑袋都转筋,小袁营不是明国叛逆吗,怎么会去救鲁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