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查,越觉得此人和花亦雪关系并不似养母养子那么简单。
虽则表面上,俩人关系亲密,可木府曾经偷逃出来的下人却透露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
在花珈小时候,花亦雪待他并不和善,甚至可以用残酷来形容,有下人曾无意中撞见小小的孩子被用刑,不知被喂了何物而痛的死去活来。
木府的下人们原本都怀疑这个家主认的义子能不能活下去。
谁料在这样的环境下花珈还是长大成人,花亦雪也慢慢的对他越来越好,甚至有些超越了养母的感情。
因着花亦雪的态度转变,木鼎天反而开始对花珈有所芥蒂,虽是他公开认的义子,私下里却谋划了好几次要除掉花珈。
可能到他死也没想到,他的数次加害不仅没有除掉花珈,自己反而死在了这个一手养大的义子手上。
更没想到他宠了一生,为其倾尽所能,甚至不惜利用家主身份窃得木家封禁秘术以讨她欢喜的结发妻子,居然在他死后疯狂到要嫁给他们的义子。
大婚当日,花珈因中了牵魂锁,自己无法直接杀掉花亦雪,竟想出用蜂尾针同归于尽,木梓焱便知花珈这人不可小觑。
若不是心智坚韧远超于常人,也不可能在花亦雪那疯女人的折磨和虐待下长大。
当然也不会把辛丫头的这些雕虫小技放在眼里,看破不说破罢了。
当时在木家跟银姑说他活不了多久,一半是想让银姑动恻隐之心,能暂时拖住报仇心切的木家人,一半是确实看出他的伤得很重,若撑不过那几日便甚是凶险,心中总有难以名状的担忧。
如今在阴阳界的谷底再次碰到,见他虽有些虚弱,但仍能气定神闲的来去自如,木梓焱亦是惊喜交加。
惊的是他竟能从如此重创中这么快就挺过来,以后若仍需为敌,定会难以对付。
喜得是能再次见到一个虽从未称之为友,却几次得其暗中相助的朋友。
木梓焱并不知花珈从小便被花亦雪当做试毒的工具,寻常毒物早就不能耐他何,如今也只是受牵魂锁所累,内伤才无法痊愈。
况且,他的血天生便异于常人,身体虽不断经历火炙之苦,但这火炙之刑反而解了牵魂锁的反噬,内力虽无法恢复至全盛时,但也断不至于油尽灯枯。
花珈和雪狼在石壁的穴道里方行到一半,忽觉岩壁传来阵阵闷响,像是被巨大的力量撞击。
穴道四壁的岩石在剧烈撞击下纷纷碎裂成屑,就像是年久失修的老房子的墙皮不断掉落,只听“嘭”的一声,一块巨石已从岩顶坠下,把通往暗河的路口死死堵住。
花珈眼看岩壁不稳,随时有坍塌的可能,只好先退回通道口再做打算,一声呼哨,雪狼立时停住,随着花珈往来时的穴道口处退去。
而祭坛上,赵恒才用内力隔空扭动圆石,几人正对着岩壁浮雕细看,突然地动山摇。
众人还不知发生什么事情,只见祭坛对面的岩壁已经轰然倒塌。
“石雕下会以铜水浇筑,可以暂避!”赵恒大喊一声,再将圆石逆向扭动,浮雕的的岩壁竟缓缓下移,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祭坛之上已不断有乱石砸下,木梓焱反应极快,已将身边阿楚推入洞中,正待去找立在稍远处的辛星。
却见辛星脚下的石板已经裂开,她从未见过这样山崩地裂的场面,一时呆住,竟不知作何反应。
石块尘屑从四面八方落下,摇摇欲坠的祭坛瞬间断裂,眼看辛星就要连同石板一起摔下去,木梓焱赶到一把拉过她往石雕洞口处推去。
祭坛下层是整块石板,上层由九九八十一块岩块铺成,如今石板断裂,上层的岩块也分崩离析。
木梓焱急于救辛星,奔过来速度太急,自己收力不住,只能凌空脚踩四处飞落的岩石借点力道,才险险攀住石板的边缘。
而辛星方才被木梓焱尽力一推,离浮雕仍有丈余,却被乱石砸重膝盖,腿一软跌倒在地,仅剩一半的祭坛已摇摇欲坠,赵恒一脸惊惧,就要从浮雕洞口奔过来拉她。
只听响亮的一声呼哨,从尘土四散的另一侧穴道口掠出一道白影,雪狼如飞鸿一般衔起辛星娇小的身躯,齐齐往浮雕洞口冲去。
轰鸣的巨响声中,伸出岩壁的祭坛整个断裂,掉入深谷。
花珈刚返回穴道入口便看到祭坛坍塌,示意雪狼救出了辛星,自己飞身要去拽木梓焱,却已来不及。
脑海中忆起木梓焱在地穴内撞见自己火炙之痛发作,却手下留情,
在自己和花亦雪交手重伤后,默不做声的帮他挡去背后暗剑。
尽管从来都将自己的内心封闭的严严实实,只留给世人一个狠辣嗜血的花珈,他终是会记得别人对他的好,终是不想欠别人情。
“也罢,本就要去暗河一探究竟。”
闪着点点金光的身影毫不犹疑朝着木梓焱跌落的方向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