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这大晋京城已经近月余光景,但李初九还是第一次进入内城。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人生地不熟的,绕了好大的圈儿,才算是找到了坐落在城中一角的安平侯府。
安平侯本是前朝军中一个小小的九品陪戎校尉,只因在晋太祖围困前朝京师时,带领一帮小卒,拼死打开了城门,竟是飞上枝头,成了大晋安平侯。熬死了大晋两位君主的安平侯,早已年过九旬。时年更身染重疾,一口气眼看着就提不上来了。偏偏也是巧了,护花铃声响彻京师,眼看着就要咽气闭眼的安平侯,陡然变成了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子。
那句“天若有情天亦老”,便是出自安平侯府。那字画摊主有个朋友,在侯府中做杂役,自是见过这句诗,念给那摊主听了,摊主觉得不错,便写出来售卖。至于这句诗到底是何人所作,便不清楚了。
李初九在安平侯府门口晃荡了好几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安平侯虽然在朝中被文武百官瞧不起,可到底也是大晋的侯爵。侯府之地,绝不是自己一介布衣可以随便擅闯的。也不知自己的那个便宜媳妇徐阳跟安平侯关系如何,能不能“引荐”一下。可惜自己还是徐家赘婿,不然的话,混进侯府里应聘个杂役什么的,总也能慢慢调查那句诗的来历。
一时竟是苦无良策,天色也不早了,李初九便折返回家。
橘子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家门口玩耍,见李初九回来,喜滋滋的喊了一声“姑爷”。李初九笑笑,“怎么没伺候大人啊。”
“大人不在府中呢。”橘子道。
“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么?”
“没呢,好像是去户部侍郎大人家里了,大概是要在那用晚膳的。”
李初九随口答应一声,对徐阳的“官场琐事”,也没什么追问的兴趣。想了想,又看似随意的说道:“今日里去了内城闲逛,听闻了一些趣事。跟那安平侯有关的。说是安平侯原本就快死了,刚巧赶上了变身之祸。”
“嘻嘻,是呐。这事儿,橘子也是知道的。”橘子笑道,“当时安平侯的子孙,都去了外地游玩。安平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自然只能留在家里。现如今,年轻貌美的安平侯,有个年过七旬的儿子,还有两个四五十岁的孙子,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呃,哈哈,确实好笑。”李初九道,“你倒是很了解啊,咱家大人,跟安平侯很熟吗?”
橘子摇头,“这般趣事,京城中人,大多都是知道的。啧,大人跟安平侯,不仅不熟,关系还很僵呢。噫,姑爷你是不知道,大人最是刚正不阿,对安平侯那般卖国求荣之辈,十分瞧不起的。早年间,曾经当众羞辱安平侯,差点儿把安平侯气死。”
李初九脸色僵硬了一下,道,“这样啊,呵呵。我有些累了,回去休息了。”说着,朝着自己居住的跨院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在心里暗骂。
徐阳啊徐阳,你可真是好人性啊。
原本还指望借着你这御史的身份,在京城里的日子会好混一点儿。可如今怎么感觉,早晚要被你坑了呢?
当然了,禀性耿直,嫉恶如仇,这也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为夫不与你计较。可你到底是我李初九的媳妇,这么多日了,怎么也不来尽一尽为人妻子的责任和义务呢?虽然你是异女,不过为夫一向胸怀宽广……
好吧。
儿女之事,都不重要。自己的身子也还太虚弱,经不起折腾。
还是想想怎么调查一下安平侯府中那句诗的来历吧。
便宜媳妇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另寻他法。
李初九走了一天,也确实累了。躺倒在床上,苦苦思索起来:直接搭讪安平侯肯定不合适,跟侯府的杂役下人接触呢?又怕是白费功夫。万一自己接触的那下人并不知道那诗句的来历,真就是白折腾了。所以,还是直接接触安平侯最是保险。
可玩儿花花肠子这种事儿,李初九并不擅长。论及耍心眼儿,李初九最佩服的,就是他的二师兄了。想起二师兄,李初九又是难免扼腕。当年,跟自己关系最好的,莫过于二师兄荆十八了。可惜,二师兄受不了山中修行之苦,跑了……
哀伤一阵,李初九又开始思索良策,可惜他不善算计,一时半会儿的,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熬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又去了内城安平侯府外,打算“伺机而动”。
大晌午的,天气酷热。
李初九热了一头的汗,看着冷冷清清的侯府大门口,渐渐失去了耐性,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开。四下里打量一番,看到一处茶棚。茶棚里,似乎有个说书先生正在唠叨。也是闲极无聊,便走了过去。囊中羞涩,没钱喝茶,自只能蹲在茶棚一角,听那说书先生讲故事。
那银发长衫的说书先生,说的竟是与玄门有关的故事。李初九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儿,只是觉得好笑。
虽说都是胡乱编排,不过闲来无聊,听着倒也有趣。
啪——
说书先生拍了一下醒目,朗声道,“你们猜来者何人?啧啧,此人身高九尺,虎背熊腰。眼若铜铃,口似悬河!要说此人来历,那是端的不凡!真名实姓,江湖中无人知晓。只知其乃玄门第二高手。乾卦第二爻:九二,见龙在田!正是潜龙的师弟,见龙真人是也……”
李初九靠着茶棚角落的立柱席地而坐,望着万里晴空,回想起当初在山中修行时的日子,不由的心中凄苦。那草长莺飞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思绪恍惚,一晃竟是过了许久。耳畔又听得一声醒目之声,李初九回过神来,才发现茶棚下的听客,却是多了不少。普通大众,对这玄奇古怪的故事,倒是极感兴趣。只听得那人群围拢之中,说书先生脆声声的说道:“这狐仙当真是不知死活!竟然试图勾引潜龙真人!潜龙真人是何等修为,定力又岂是凡夫俗子可比。山中修行千年!何曾动过邪念……”
李初九挠了挠头,琢磨着这“潜龙真人”,莫非就是自己?
邪念这东西……
连个女人影子都没有的深山老林里,想动邪念,那也要有得动啊!
还修行千年?真当玄门中人都是神仙啊?
一千年不碰女人?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初九觉得自己十分有做一个人渣的潜质,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能有这种想法,看起来好像很无耻。但李初九觉得,很多人应该都有这种想法,也都一直没有机会。所以,换个角度想一想,自己能坦然面对内心深处的阴暗面,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暗地里不知廉耻的自夸着,再看一眼冷冷清清的侯府大门口,李初九叹一口气。时间已经不早了,今天看来是没什么戏唱了。正准备起身回家,却忽见侯府大门内走出一主一仆来。那主人身穿锦衣,银发星眸。门房见之,躬身行礼。离得甚远,倒是听不清门房对她如何称呼。
不过,大概率应该是安平侯本人了!
心念一动,李初九起身,悄然跟了上去。
听到主仆二人对话,李初九确定了安平侯的身份。只是不知这天色已晚,安平侯此时出门,是要去做什么。
一路跟着安平侯,竟是出了内城。再往前行不远,便是烟花巷了。
李初九心中计较:这安平侯原来是个老不正经的东西么?九旬高寿了,还来这种地方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