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既然变成了社队企业,每年厂里截留多少,上交村委又是多少,村委每年又拿出多少来分红给村民?
还有,厂长的薪资定多少,中层管理的待遇如何制定,如今村民们享有了村里的分红权之后,待遇又该几何?
当然,作为茶厂目前最重要的驻外机构——以黄爱武为首的驻深圳办事处团队,是否继续沿用当初他制定的那套薪资标准?
这都需要他事无巨细。
约莫在村里呆了有一个礼拜的时间,突然,一个电话打到了柴家坞村部,是找韩春雷的。
韩占奎在村部广播室里用大广播通知了韩春雷。
韩春雷还以为是深圳那边出了什么事,黄爱武打电话来找自己。
不过等他进村部接起电话,对方自报家门后,才知道自己想劈叉了。
“春雷同志啊,我是革委会的老付啊。你还记不记得我呀?”电话那头的声音浑厚而有力。
“付主任,我当然记得。您上次和王主任一起来过我们村。”韩春雷笑道。
“年轻人的记性就是好。今天我是有事来找你呀。”
付年生说着,在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略低了起来:“你是不是在深圳得罪了什么人?”
“深圳……得罪人?”
韩春雷一听,大致猜到,八成陈永攀他们那封举报信,已经寄到了。
随即,他淡定回道,“主任,得罪人谈不上,不过我在深圳卖我们老家的绿茶,和同行发生竞争,这肯定是难免的。”
“那就是了。有个深圳茶业协会,你知道吗?他们写了一份举报信,寄到市公安局,举报你挂着集体企业的名头,在外搞资本主义剥削那套,还举报你投机倒把。我有个老同事在市局上班,他一看举报信中的柴家坞,正好在我们县。所以就把这封举报转到了这里。”付年生语气不是很好。
“深圳茶业协会?我知道他们。之前因为我们杭州龙井茶在深圳大受欢迎,他们曾多次发动同行抵制过,过程虽然险象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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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在我们遇水架桥,最后都站稳了脚跟,没有给我们浙商丢人!”韩春雷说道。
“干得好!面对这种地方排外主义,就要勇敢面对,不能向他们低头妥协!”
付年生在电话那头突然中气十足的表扬了一句,又道,“举报信我也看过了,我个人认为,举报信里那个关于租赁办公室,转租赚取高价,进行投机倒把的事,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毕竟那个租赁地在深圳。但是,他举报信里提到,你是个体户,却雇佣着几十人,对外还谎称春雷茶厂是村集体企业,这个事情有点棘手啊!尤其咱们这边不比深圳,你这种情况一旦查实,是要被当做典型来抓的。”
付年生的话里,透着惋惜。
“主任,春雷茶厂的确是我们柴家坞的社队企业!”韩春雷道,“深圳的春雷茶业,只是我们茶厂派驻深圳的驻外机构。”
付年生一愣:“春雷茶厂是社队企业?我记得你之前是挂靠的啊?”
“是的。当初的确是挂靠。要是没有我们村里的支持,也许我现在还是个打单帮的,所以春雷茶厂能发展至今,绝对离不开柴家坞男女老少的支持。所以在深思熟虑过后,我们家决定把春雷茶厂和柴家坞更紧密的结合,通过改制归村里所有,如今春雷茶厂已是彻头彻尾的社队企业了!”韩春雷笑着说道。
付年生问道:“真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一个多星期前,从公社到县里,我们都办完相关的手续了。今后,没有什么韩春雷的春雷茶厂,只有柴家坞的春雷茶厂,柴家坞全体村民的春雷茶厂!”
砰!
一声捶桌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紧接着,付年生抑制不住兴奋地喊道:“很好,很好啊,致富不忘家乡人,春雷,你这个年轻人,真是好样的!”
韩春雷笑道:“主任您过誉了,喝水不忘挖井人,这历来都是咱们中国人的优良传统。”
“不错,这话说得,有农村致富带头人的觉悟!”
……
县革委会,副主任办公室。
付年生一手拿着电话通放在耳边,一手翻了翻桌子上的行程表,说道:“那就先这样,过几天,我去柴家坞看望你。”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接着,他又拿起电话,拨通了市公安局老同事的电话,讲明了这封举报信的问题。
最后,他对着电话那头,语气不善地说道:“老萧,十年浩劫都结束了,现在还有人搞这种无中生有扣帽子的龌龊事,简直无耻!明明是生意竞争,却能演变成攀附诬陷,如果我们一个不小心,抓错人封错厂,那最终冤枉的不仅仅是一个乡村致富带头人,而是在破坏改革开放。我觉得啊,老伙计,你们市局有必要联系一下深圳市公安局,反映一下这个情况,是不是要整治一下这些人,刹一刹这歪风邪气,替改革开放前沿阵地肃清一下营商环境了。”
听完老同事在电话里的答复后,他又笑着邀约,哪天找时间聚一聚。
挂完电话后,他第一时间出办公室。
他进了县革委会主任王主任的办公室。
……
……
几日后,县革委会的车队再一次出现在了柴家坞的村道上。
这一次,黑色小汽车的后面,还跟了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