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太进了垂花门,荣萱院的付嬷嬷忙往前几步,一边走一边笑道:“午初前,袁府老夫人打发人送了两匣子点心,并一匣子宫花过来。说是宫里娘娘赏给两匣子府里姑娘戴着玩,袁老夫人惦记着咱们三娘子,就派人送了一匣子过来。”
张老太太看了张三娘红彤彤的脸,叹了一息,袁家七哥要貌有貌,要才有才,虽是荫恩入仕,李氏怕是愿意的,只是这袁家人口复杂,袁夫人又是极宠孩子的,七哥房一房子的丫头,听说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袁夫人瞧中三娘子,只怕更中意三娘的陪嫁,袁七郎虽是嫡出却非长子,他的媳妇不用做宗妇,娶一户富贵千金对他更有利。
袁夫人精明一世,可却将七郎养成了纨绔子弟,偏偏三娘子也是娇养长大的,岂容得下那一群莺莺燕燕,这那是结亲,是结仇!
“袁老夫人抬爱,回头备一份回礼,可不能让别人轻看了去,这宫花虽是稀奇,可咱家玲珑阁娟花做工和造诣在整个江南也是顶尖的。”
张老太太虽是叮嘱付嬷嬷,最后一句却是看着张三娘说的。
张三娘思绪早已满天飞,根本就没注意到!
“老太太说的是,今年暖房里墨菊开得甚是好,这都腊月了,还娇艳艳地,袁老夫人也是极爱花的,老奴这就去挑二盆送到袁府去。”
张六娘脚步稍慢了些,侧耳凝神听付嬷嬷说完话领了吩咐出去了。
那墨菊这个季节怕是价值千金,还这么贵重的礼,怕是张老太太没看上袁家。
张六娘盯着张三娘的背影看不到她脸,可她知道,前世大房被抄,女眷发卖为奴,张三娘却是被袁七郎买去做了妾,他的嫡妻不是别人,正是陈四娘。
也不知这世……
张六娘迈着沉重的步子,踩在荣萱院漫地青砖上,眼下又是年里年外,最讲究喜庆吉祥的时候。
张府一如既往的喜庆,喜庆中又透着奢华,沿着游廊,各色茶梅,茶花错落有致,就连院中的古树上的枯枝,一朵朵大红丝绸扎的腊梅捆绑着,远远瞧去跟真的一样。
三人环抱的古树上,娟花少说也有上千朵,奢侈成这样,满京城的商户找不出第二家了吧!
张六娘叹了一息,佛家常说一切因果,自有定数,尽力而为吧!
左右不过再经历一次!
进了屋,一股暖香迎面,檀香上前替她解下斗篷,隔着屏风的那边吱吱喳喳传来陈四娘一惊一乍的惊呼声。
张六娘在屏风前顿步,只听陈四娘夸着宫花稀罕以及厚着脸皮讨要类的话。直着身子走了进去,笑道:“三姐姐走的真快,也不等等妹妹,哟,陈四姐姐也在呢……咦,这哪来的娟花,瞧着这做工不像是咱家玲珑阁的。三姐姐前个儿不是说要补妹妹生辰礼,我瞧着这匣子娟花就不错。”
张六娘说完,恶作剧般一把将匣子抱在怀里,一副小人得志,不给也得不给的姿态。
张三娘眨了眨眼,瞬间了然,对着陈四娘歉意道:“四娘子真是抱歉,之前已经答应了六妹妹,这娟花……”
这会子,老太太们都在暖房里,要不是看在亲戚的份上,张三娘才懒得应酬。
“你送给六妹妹,可就是六妹妹的东西了。”陈四娘见她点头,掉头就冲着张六娘笑道:“六妹妹真是乖巧听话,你瞧那两朵黄色才适合你戴,这两朵娟花玫红色,太艳了,你戴着不合适,不如给姐姐吧,下次姐姐给你带糖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