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刘娥叫张太医存了药碗,另叫人去找那两个宫女,谁知道过了晚膳时间,却发现今日赵恒居然到此时还未回来。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这些年她独得专宠,赵恒都是与她共进晚膳。除非是特殊情况去了别处,才会特地派人与她说一声的。
刘娥之前一直忙着杨媛的事,一抬头发现晚膳了,这才想到。原以为皇帝应是朝政事忙,到了此刻已经知道不对,当下就叫雷允恭去打听一下。雷允恭也知道今日事大,忙又派了人去,谁知道那人一去,也不见回来。
雷允恭急了,当下又派人去打听,这才知道,原来皇后派人提前到殿外,将皇帝给截走了。
刘娥站了起来:“糟了。”心中暗愧,今日也是为杨媛的事乱了心神,所以注意力一直在查找那两个宫女上,看来皇后也必是知道了下手失败,因此这是把皇帝截去,想来无非就是巧言推诿借子求情罢了。
只是那汤药还在,就是明晃晃的证据,皇后敢对皇嗣下手,那就哪只手伸出,斩了哪只手。
想到这里,她就道:“咱们先吃吧。”
结果刚用膳到一半,就听得外头有声音,莲蕊就问:“是什么事?可是官家来了?”
但听得雷允恭的声音恭声道:“奴才该死,惊扰德妃用膳。是官家派周公公送来御赐之物给娘子。”
刘娥这吃得本不安心,忽然听说赵恒半夜派人送东西过来,忽然觉得一阵莫名的不安,忙出门,就见了周怀政在外头恭敬道:“奴才给德妃磕头,打扰德妃用膳了。官家吩咐,要奴才立刻将东西送来,却不准惊扰了德妃。官家吩咐,德妃也不必起身了,只叫姐姐们把东西收进去就行了。”
刘娥沉吟片刻,道:“好,把东西送进来吧!”
莲蕊等也只觉得今晚这道旨意来得莫明其妙,赵恒日日在嘉庆殿中,有什么东西明天送过来不行吗,何必这么大晚上地送过来。
及至听周怀政报了一串的名字,雷允恭带着几名小内侍将这些御赐的物件一一送进来,搬了好一会儿,这才搬完。刘娥令雷允恭赏了周怀政离去后,莲蕊扶着她入内,看着皇帝御赐的东西。
灯光映照下,但见一片金碧辉煌,把如心都看得呆住了,好一会儿才咋舌道:“娘子,官家赏了这么多好东西啊!您看这么多珠宝,居然还有夜明珠啊!这些是百年的灵芝、北地来的貂裘、还有这一匣子的古书珍本……我的天爷,官家是要把库房都搬了来吗?”她喜得看着刘娥道:“娘子真是得官家宠爱啊,我看这些东西,八成连皇后都没得到过吧!”
刘娥伸手,慢慢翻看着桌子上的东西,脸色在烛光上闪烁不定:“嗯,有些东西,分明是官家前几日才得的,都是国之贡物。奇怪,怎么无端地赐下这般极贵重的东西来,而且为何连等几个时辰到天亮都来不及,立刻要在半夜送来——”她忽然停手,吩咐道:“如心,你叫允恭进来!”
雷允恭已经送了周怀政回来,此时听得一声唤,连忙进来侍候着。刘娥看着桌上的珠宝,缓缓地道:“可曾从他口中探听到什么?”
雷允恭跪下道:“奴才不中用,周公公什么也没有说。不过奴才从跟着他的小子口中打听到,官家今晚在寿成殿,好像是召了钦天监,后来官家又打发周公公送东西来。具体情况如何,待奴才明天再找人仔细去问。”
刘娥思索着:“明天、钦天监、寿成殿、礼物、小皇子……”恍惚之间,似乎应该有条线能将这一系列事情串起来,可是这到底是什么呢,却是眼前一片迷雾,看不清方向。
刘娥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忽然道:“允恭,你迟些派人去找张怀德,向他打听一下,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
刘娥用完膳,叫雷允恭去找张怀德探问,雷允恭刚刚走到嘉庆殿外,却见周怀政又带着一行人向嘉庆殿走来,正撞着雷允恭,立刻就道:“雷公公有事要出去吗?”
雷允恭自然不会说实话,只得笑道:“小的奉德妃之命,前去玉宸殿探望杨媛。不知周公公到此何事?”
此时离刚才赏物不过半个时辰,周怀政的脸色却已经换了两张似的,沉着脸道:“正好,我奉了官家之命,要到嘉庆殿传旨。雷公公还是先听完旨意说吧!”
雷允恭暗觉不妙,忙笑道:“是,周公公请。”
刘娥此时料得皇帝必在寿成殿歇息,因此早早就卸了妆准备休息,听说周怀政传旨,心中不知怎么地一跳,连忙由如心服侍着,到镜前略整了整头发,到院中跪下接旨。
周怀政面无表情,展了圣旨读道:“……着即日起,德妃刘氏及嘉庆殿中之人,无旨不得擅出嘉庆殿,钦此!”
饶是刘娥想了一夜,也万万想不到,会来这么一道圣旨。到底出了什么事,皇帝竟然会下旨将她禁足,而事先竟然没有一点风声?
周怀政宣完旨,见刘娥神情怔住了,只得咳嗽一声道:“请德妃接旨。”
刘娥回过神来,忙道:“臣妾接旨。”接过圣旨,行礼罢起身交于雷允恭。
周怀政行了一礼道:“奴才奉命宣旨,这旨意如何执行,还请刘娘子示下。”
刘娥淡淡地说:“你既是奉命宣旨,自然照旨意办便是了。”
周怀政犹豫一下:“那刘娘子您……”
刘娥道:“自接旨起,关闭嘉庆殿,我宫中诸人,候圣旨而行。”
周怀政松了一口气,忙道:“是,嘉庆殿外一应事务,奴才带人侍候着。”
刘娥颔首:“从此刻起,一切有劳周公公照应了。”
周怀政看着刘娥面无表情,心中忽然不安起来,他看了看左右,只得道:“奴才奉命行事,若有得罪刘娘子之处,实属不得已,请刘娘子恕罪!”
刘娥淡淡地道:“你既是奉命行事,何罪之有。我只是不知道犯了什么罪过,要将我合殿之人,看守起来?”
周怀政不安地看了看左右,道:“刘娘子恕罪,奴才之前接旨,如今传旨,一切只是奉命行事,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请刘娘子恕罪。”
刘娥脑中灵光一闪“之前接旨,如今传旨”,皇帝莫名赐物,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不成?想到皇后在想到这里,不由地又看了周怀政一眼,挥了挥手道:“你下去吧!”
周怀政带人退了下去,雷允恭忙上前,紧张地道:“娘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刘娥面沉似水,一字字地道:“立刻设法派人找张怀德,我要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周怀政宣完旨,他带来的四名内监便分头把守住了嘉庆殿前后门。但雷允恭在宫中已久,他原来就是赵恒身边的人,自然就自有门路。过得一会儿,雷允恭跑来道,皇帝身边的人都得了旨意,今夜不得与嘉庆殿中人有任何接触。
刘娥看着跪在地下的雷允恭,一字字恍若浸在冰水里出来似的:“不得与嘉庆殿中人有任何接触,什么原因?”
雷允恭伏在冰冻的地上,只沉积地底下的冷气一点点直升上来:“回娘子的话,据底下的奴才打探到的消息,方才钦天监进宫,说是昨晚夜观星象,见月犯庶子星……”
刘娥眉毛微微一扬:“月犯庶子星,是什么意思?”
雷允恭嗫嚅着道:“奴才不敢说……”
刘娥冷笑道:“只管说来。”
雷允恭磕头道:“庶子星,自然指的是二皇子了。至于这月……”
没有人看到,刘娥藏在袖子里的指甲,紧紧地掐进了掌腹之中:“这‘月’是指谁?”
雷允恭犹豫片刻,只得硬着头皮道:“娘子是先天有福之人,有梦月而孕的祥兆。因此宫里人都说,娘子是月中嫦娥下凡。所以,皇后宫中之人说,这‘月’自然指的是娘子了。”他已经不敢抬头看刘娥脸色,索性一口气说了下来:“今日官家刚下朝,就被圣人请了去,却是二皇子忽然生病,太医竟查不出理由来,于是官家叫了钦天监来,便说是月犯庶子星。奴才猜想,当是官家为了二皇子,所以让娘子暂时不要离宫……”
刘娥截口道:“而且还下旨,让六宫中人都不得与我接近。哼,她儿子一病,我竟成了瘟神了不成?”
如芝冷笑道:“皇后又玩这一套,那年娘子刚进宫,她也是借着儿子生病,把官家从娘子这里调走。如今还是玩这一套,真是可笑。官家也真是的,怎么可以这样耳根子软,委屈我们娘子呢!”
刘娥喝道:“如心大胆!”她轻叹一声:“难道这种时候,官家能拿小皇子的性命去试试吗?”